儀狄抬頭看著她,目光閃了閃,道:“那我們說服那高漸離,可否也能動搖荊軻?都說凡人有了所愛之事,便懼怕死亡,那高漸離如此愛琴,必定是留戀人間,說服他肯定比說服荊軻來的容易。”
女子興奮地點點頭,繼而目光又黯然了下去,無力道:“可是他如何相信我們,說服兩個視死如歸的人,談何容易。”
儀狄轉了轉眼睛,然後高深莫測的對她挑了挑眉,道:“山人自有妙計。”
女子半信半疑的看著她,可如今她束手無策,也隻能相信麵前這幾個不知目的的人,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幾個人商酌了一會,然後踏著一地月光出了門。
荊軻於齊賢閣等了一個時辰,來往的人匆匆,直到大街上的人寥寥無幾,峨眉月高懸時,方才聽到那陣陣細水長流綿延不絕的琴聲。
他喜上眉梢,尋著琴聲下了樓,但見大堂中央恰有一白衣男子在撫琴,翩翩如玉,臨臨如風,仙風道骨的模樣在這空蕩的大堂中,顯得格格不入。
“漸離!”荊軻欣喜的下了樓,琴聲悅耳,難得幾聞。
高漸離未曾抬頭,隻是停住了琴聲,聲音有些哽咽:“大哥?是你來了嗎?”
荊軻走到他身旁,彎腰將他扶起,看著他英俊的臉龐上那雙空洞無光的眼睛,心頭悔恨不已,眼眶一紅,顫抖道:“兄弟,你受苦了。”
高漸離笑了笑,摸索著荊軻的手臂,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不礙事,我靠的是雙手,這眼睛,瞎了也罷。”
聽他這般寬慰自己,荊軻淚如雨下,低著頭說不出話。
高漸離輕輕拍著他,然後輕聲問道:“嫂夫人未曾陪你一起來嗎?”
荊軻擦了擦眼淚,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悲傷,扶著他坐下,而後道:“來了,你嫂嫂身體不適,我讓她在客棧休息,漸離,今夜我找你前來,是有事相商。”
高漸離唇角微揚,聲線儒雅,道:“大哥但講無妨。”
荊軻長歎一聲,然後坐在了他古琴的麵前,伸手撫摸著他的琴弦,良久,他才抬起頭,開口道:“漸離,離開秦王吧,此番入京我自知自己必死無疑,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和你嫂嫂一起送死,漸離,你答應我,帶著你嫂嫂離開吧,太子丹眼下已失去了理智,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來,你帶著你嫂嫂去西方吧,替我好好照顧她。”
高漸離唇角的笑容瞬間凝固,繼而有些低沉,道:“大哥這是說什麼話,實不相瞞,今夜我來赴約,與你是一樣的,我已在皇宮,自會找機會刺殺秦王,大哥可帶著嫂嫂離開,斷不能再牽扯進來,太子丹的變化你我二人都看在眼中,報恩是一回事,可情誼又是另一回事,大哥,嫂嫂有孕在身,你總要為你未出世的孩子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