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次日晨時,冥日冒頭。
在冥界,白天的太陽稱作冥日,形狀是尖頭朝下的三角形,光照暗淡。夜晚的月亮稱作冥月,形狀是菱形,光芒更淡。這暗日淡月相互輝映,導致冥界白天黑夜永遠都是灰暗的顏色。仔細地想想看也沒什麼不好,沒了燥熱的日頭,晝夜都是晚霞般的奇景。
韓諾有心欣賞這等美景,推來了屋門,尋一處好位置,仰天長望。
吱嘎一聲,旁邊南屋的門也開了。黛主緩步出屋,身著墨色衣裙,光著腳丫,輕搖身姿,撅起嘴慵懶之色正濃。長發及膝,纖纖玉手持著梳子,順著秀發由上至下,輕輕梳弄。
此景,韓諾一一收入眼中,看得入神。
黛主梳頭間瞄了一眼東屋,隻間屋門大開,不明所以。有心探頭朝裏頭望了望,巧了,這一望正對上韓諾的目光。黛主下意識地縮回了頭,一陣悸動。後定了定神,故作淡定地說道:“諾主起得蠻早呀。”
“躺得乏了,看看天”
黛主氣悶:你這廝哪裏是在看天?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眼睛瞎了麼?心裏想歸想,表麵上微微一笑,並未點破。
韓諾禁不住黛主看自己的眼神,忙轉移話題:“黛每日都起得這麼早?”
黛主搖了搖頭:“那倒不是。”頓了頓接道:“黛為了一道玉棺前往冥淵,中途遇袁主指點,說那玉棺之事已成定局,叫黛不必費心。剛才得到消息,才知道玉棺位於冥淵之事純屬虛造,眾魂主皆在冥淵撲了個空。青邪玉棺黛棄不得,準備前往閑月宮商議接下來的事宜。”
“難得黛這般用心,韓諾在此先預祝黛早日奪得玉棺。”韓諾客套一番。心中暗想:什麼玉棺,什麼虛造,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隨口一句話怎引得她這般叨念?
“不如諾主隨黛一起吧。”黛主眼睛一亮,韓諾眼神一暗。心中恍然:原來關鍵點在這兒,說了半天就是要找個理由看住我。塵界第一人淪落至此,若不加以利用,那可真對不起那老頭的智商。現人在屋簷下,說什麼都晚了。早知如此,倒不如讓我死在那冥穀針山之中。
“隻要黛不嫌我麻煩就好。”韓諾淡淡地道。
“這是哪裏的話。”黛主埋怨似地憋一眼韓諾,嗔嗔一笑。
饒是韓諾看得再透,此時心態也不禁有些變化。不得不暗暗佩服:那老頭好頭腦,這黛主好演技,二人配合,真是絕了。
過了好一會兒,二人收拾完畢,前往閑月宮。
韓諾隨於黛主身後,路半,隻間黛主右手在身上一陣摸索,片刻,尋出一枚丹藥,想也沒想,交於韓諾手中,細聲囑咐道:“這枚冥還丹,有修複之功效。雖看諾主表麵甚好,實則其內虛弱不堪,服下這枚丹藥,有助諾主養身。”
韓諾看了看手心上的大粒丹藥,並未出聲。
黛主以為韓諾在猶豫要還是不要,思量一陣,出聲解釋:“諾主不必客氣,這枚丹藥本不是稀缺之物,是黛友情贈予。”
韓諾‘哦’了一聲,瞅了一眼黛主,猶豫半天擠出三個字來:“有水嗎?”
黛主滿頭黑線,耐心解釋道:“丹藥入口即化,不需要水以助下咽。”
韓諾又‘哦’了一聲,再瞅了瞅黛主,遲疑地說道:“那苦嗎?”
黛主噗嗤一聲笑了,瞥了一眼韓諾,忽地說道:“你這人怎這般事多,放心,不苦的。”
韓諾長‘哦’了一聲,抬手便把丹藥塞進了嘴裏。入口即化,濃濃地藥味順著喉嚨瞬間充斥耳鼻,直貫頭頂,嗓子眼頓時傳來一陣想嘔的感覺,那是一種苦到極點的味道,苦到讓味覺失靈,韓諾強忍著把丹水咽了下去。
黛主瞅了瞅韓諾的苦瓜臉,一時間笑的更甚。心中大快:叫你好心當成驢肝肺,叫你昨日那般刁難於我,叫你要水,叫你問苦,叫你事多,這便是後果。
“黛,你也忒,忒不老實,了。”韓諾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磕磕巴巴地埋怨。聞聲,黛主笑道“良藥苦口,這理兒你總該聽過吧?這不正恰恰說明了我的丹藥起到了益效,若是毒物,甜到膩歪,怕是你早就魂飛魄散了。”
聽了這大道理,韓諾有氣撒不出,隻得狠狠地想:現在說話連諾主都省了,我反仆為客不過一個時日,怎地與你這般要好了?簡直比我還自來熟。這黛變化莫測,防不勝防。
一陣子過後,暖流入腹,直達四肢。片刻,韓諾便感覺精神頭一下子翻了幾倍,不禁舒爽地呼了一口氣。
“黛,謝了。”韓諾誠懇地道謝。
“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哭爹喊娘來著,痛苦的五官都要擰在一起了。”說罷,黛又興奮了。
韓諾沉著臉,不作聲。
韓諾不知道的是:大冥還丹,冥界稀有丹藥,雖說不上有價無市,但也可稱價值連城。四魄黛主掌管一方,財力雄厚,饒是如此,也掏不出幾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