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照耀著兩人的身影,微風斜斜的吹拂,柳枝在風聲中不停的晃動,發出吱吱的聲響。楊柳鎮的湖畔,顯得異常平靜,除了風聲和柳枝的吱吱聲外,再無別的聲音。兩人的呼吸聲,心跳聲,脈搏的跳動聲,好似瞬間凝滯。
趙少傑聽著青陽竹君的話語,內心一陣抽痛。想不到她早已等在湖畔的陰暗的角落,想不到她來得比自己還早,想不到她還能入約而赴。明月,三個晚上的明月,為兩個素昧平生的人而設,為兩個互相尊崇的人而設,為兩個相互傾慕的人而設,它是否能成就他們的未來?
趙少傑激動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但他瞬間迷茫了,你既然同寧氏七君子離去,為何還要來到湖畔?難道是來告訴我,寧氏七君子是多麼的風流倜儻?難道是來告訴我,我們之間的相遇純屬偶然,我不過是想一睹飄血劍法才那麼做的?難道是來告訴我,從此,我們不再相見,形同陌路?
趙少傑想著一切不好的後果,想著青陽竹君來此的目的,想著她是否還會像前晚那樣,吹曲談心,將寂寞和淒涼傾述?
趙少傑不知道青陽竹君心裏想些什麼,但他敢肯定,昨晚空穀所遇的青陽竹君,已經變了。青陽竹君,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為何看不清你的真麵目,看不清你的一舉一動到底為何?看不清你到底在為誰?
趙少傑望著青陽竹君碩大的眸子,眸子裏閃爍著晶瑩的光,剔透鮮明,美麗婆娑。水靈靈的珠子,映照在趙少傑的眼簾,又讓趙少傑有一絲的依戀。瀉在湖麵的月光,在風吹柳枝斷的瞬間,掀起漣漪,挑動兩人的心扉,打破了夜晚的沉靜。
青陽竹君見趙少傑怔怔的望著自己,並沒有說話,不禁微笑道:“我知道你沒見到我,便會去找我。你也很想知道今晨為何我要同寧氏七君子離去,也很想知道我是否變了,是否隻是個看起來華美而惡毒的女人?”
她說到此,眼睛裏流出了酸痛的淚。趙少傑不懂,她自己也似乎不懂,為何要流淚。情不自禁,還是傷到痛處才如此。在別人麵前,她很堅強,可站在趙少傑的麵前,她變得脆弱,想找個依靠的肩膀,卻不知能否倚重?
趙少傑想不到她會把自己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忙道:“青陽,我……,我……。”想說,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青陽竹君又走進幾步,幽幽的道:“我不敢說是為了你好,但我不想因為寧氏七君子,而對你有所傷害。今晨的比試,寧氏七君子的長笛裏,都有迷藥,要不是你內功深厚,早被他們的迷藥給迷倒了。比武時間拖得越長,越對你不利。”
趙少傑恍然大悟,對青陽竹君又是感激,又是自怨。不該那樣去看青陽竹君,她完全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安危,她什麼也不顧。他睜大雙眼,望著青陽竹君,激動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又聽青陽竹君幽幽的道:“我是世間最醜的女人,沒有一個男人見了我的真麵目而動心。就連寧氏七君子,見了我的真麵目,嚇得半死。”
青陽竹君話音剛落,抽泣聲響徹湖畔。
趙少傑忙走過去,柔聲道:“青陽,在我眼裏,無論你的臉怎麼樣,你都是世上最美的女子。青陽,我對不起你,不該那樣想。”
青陽竹君靠在趙少傑的懷裏,嬌柔得站立不住。良久才低低的道:“五嶽,我知道你在騙我,我真的是世上最醜的女子。醜得很讓人害怕,你知道嗎,寧氏七君子見 到我的模樣,都嚇得暈了過去。五嶽,我不該靠在你的懷裏,可我見到你,有種無奈的依戀,有種說不出的痛苦。我怕失去你,也怕你從楊柳鎮消失,再也尋覓不到 你的蹤影。我怕有一天,站在湖畔,再見不到你,那種落寞無助,那種痛苦絕望,不知會綿延何方?”
趙少傑緊緊的摟著青陽竹君,安慰道:“青陽,在我的心裏,你是最美的女子。你比天底下任何女子都美,你的心靈勝過那些貌似漂亮的女人千萬倍。她們有著華美的臉蛋,心卻如蛇蠍。青陽,不要難過,有我在,我絕不會輕易離開你的身邊,除非我……。”
青陽竹君伸手捂住趙少傑的唇,眼淚滑向幽深的麵紗,低聲道:“五嶽,我不要你提到那個字,你會沒事的。等找到證據,就像天下武林澄清,你不是殺人凶手。”
趙少傑望著天空中高懸的明月,又望望湖水,沉聲道:“即使我找到證據,還是沒有人會相信我。飄血劍和劍譜在我手,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青陽,你離開楊柳鎮吧,我不想牽累到你。等這件事一完,我就來找你。”
青陽竹君定了定神,眼淚奪眶而出。
趙少傑不知她為何流淚,想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可被青陽竹君緊緊的拉住手,不能動彈。青陽竹君輕聲道:“就讓我的淚水為你流幹,留下永久的記憶。五嶽,我從來沒有像今晚這麼高興,也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看月亮、看星星。請讓我為你試吹一曲,將塵世間的所有不快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