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能撐著最後一絲意識,看著被緩緩打開的門,看到了從門外透出的光,然後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蘇裕,還有蘇裕身後那讓蘇裏隻感到陌不可言的身影……
蘇裏看著那一絲微弱的光芒,卑微地哭了,用盡全力地流下了眼淚……
……
——媽……幫我。
……
她隻是在求蘇母,最後一次的乞求……
……
接著的蘇裏隻能感覺到幕天漫天地黑暗席卷進她的大腦,隻在徹徹底底地昏死過去之前聽到了蘇母不冷不淡地聲音,而那聲音卻狠狠地粉碎了蘇裏已經近乎麻木的心——
……
“蘇裕,想讓蘇裏留下來就按照你爸教你的去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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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這之後的每個夜晚都成了蘇裏無法抹去的噩夢。
那天晚上過後的黎明,蘇裏隻在噩夢中醒來的,然後便覺得這現實是一個比噩夢更可怕的地獄——衣衫襤褸的她的身邊熟睡著她的弟弟,蘇裕。
……
——如果隻是噩夢那該有多好,至少還有醒來的一天。
……
——可是有一天才發現醒來後的世界才是噩夢,又該怎麼辦?
……
自那之後的蘇裏的眼睛,再也沒有了生命的氣息,隻是猶如行屍走肉一般任人擺弄。家裏的那幾個高大的男人就那麼一直守在客廳不曾離開,仿佛是怕蘇裏逃跑,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蘇裏已經沒有力氣再走了。
她隻覺得,自己走不動,也沒路走了……
……
——所謂的重新開始,還能有多新可以開始?都是一堆狗屁笑話。
……
所以幾天之後蘇裏手腳上的繩子也消失了,因為那也顯得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隻是自從第一天那一次蘇裏昏死過去的那個夜晚,之後的每一個夜晚,蘇裕也隻是安安靜靜地抱著蘇裏睡覺,什麼都不曾發生。
一天夜裏,蘇裏問著身邊的蘇裕,“為什麼?”
蘇裕說,“他們說,這樣你就不會走了。”
蘇裏隻覺得可笑,然後哭了,“我是你姐。”
“你不是。”蘇裕平淡地回應著蘇裏,然後更緊地抱緊了蘇裏。
……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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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之後,蘇母終於又一次出現在了蘇裏的視線裏,但是那時蘇裏聽家裏幾個男人說道,蘇父死了。而蘇母卻也隻是和死人沒有什麼差別了,隻是比蘇裏更可憐的行屍走肉一般,雙眼空洞毫無生氣。
蘇裏坐在房間裏,看著在客廳裏整理東西的蘇母,不由得笑了。
因為蘇裏聽說,蘇父死前什麼都沒有留給蘇母,蘇父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蘇裕還有一些分給了客廳的那些大漢,以作於他們禁錮蘇裏這項工作的工資。而蘇母,為了蘇父這樣一個從未愛過她的人,荒廢了一生卻什麼也沒有得到。
蘇裏隻覺得,這樣的人生,實屬可悲。
……
仿佛感覺到了蘇裏在可憐她的蘇母,猛地抬頭瞪著蘇裏,眼裏綴滿了恨意。蘇裏隻是平靜地接受著這樣的目光,再無其他表情。
接著蘇母卻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竟然讓隻感覺到可悲,她起身走向蘇裏,“都活成這樣了,你怎麼還不去死!!”
蘇裏抬頭看向蘇母,良久才問道——
……
“為什麼?”
……
蘇母看著蘇裏沒有回答,隻是看著她,好像一直以來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地看過蘇裏。明明是已經生活了十幾年的人,可是如今眼前的蘇裏卻讓蘇母隻有陌生可言。
“媽。”蘇裏站了起來,語氣平淡得出奇,讓人聽不出什麼感情,“媽,因為我是女的,因為我害你沒有見到外公最後一麵,所以這些都是我活該受得懲罰嗎?”
蘇母又突然譏笑了起來,“是啊!……都是你活該受的……”
“……”
蘇裏直勾勾地看著蘇母沒有再說話,蘇母臉上的笑卻又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憎恨,瞪著蘇裏的眼神好像就要恨不得就這樣將蘇裏撕成一片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