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你在亂世之中不僅能保全自己和弟弟,還能遠隔千裏運籌帷幄,我真心佩服!”
邵玉眼光清澈見底,沒有一絲半點的政客習氣,怎麼想的就怎麼說,絕不是假客套。饒是陳青鳶閱人無數,竟被這話“真誠得”堵住了嘴。
“我是個隻會料理農事的小女子,去年在清水莊經營還算有些收獲,全村人能夠吃飽,還略有些富餘。公主帶著這麼些人口在三不管鎮這樣的不毛之地,吃喝嚼裹想必艱難,不知可否願意互通有無?”
“……”陳青鳶睜圓了鳳眼,難以置信地盯著笑眯眯的邵玉。
明明一身清風霽月,開口卻是吃喝嚼裹?
“這……這些事情……一向都是……”陳青鳶茫然地轉頭看向花德芳,她不明白為什麼邵玉會一開口跟她談這些俗務,而且她也不知道花德芳是怎麼料理鳳儀樓的事務的。
“夫人,這些事情一向都是廚子打點,在下……在下……”花德芳似是想起了什麼,忍不住伸出衣袖沾了沾突然冒出的細汗,轉向陳青鳶,低聲說道,“公主,廚子前兩天跑了。”
陳青鳶愕然,“跑了?他想做什麼?”
花德芳臉色難看,這時卻不好再拉著陳青鳶避開一邊去說悄悄話。他咬咬牙,低聲回稟,“不是聽說周甫北要來接管鳳儀樓嗎?他跟幾個沒眼色的就裹了些賬上的銀錢跑了。這事,我還沒來得及跟您稟報……”
陳青鳶頓時覺得極為丟臉,臉色也不好了,卻不好此刻發作,不耐煩地打斷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個廚子嗎?哪裏還找不到個接手的?你便隻管跟夫人安排妥當就是了。”
邵玉登時明白,自己弄錯了!在清水莊,她操心農事很正常,村民還感恩戴德。在陳青鳶眼裏,她則是華國罪臣定國公的嫡長女,雖與楚相嫡公子的婚姻乃私相授受,卻也是名門閨秀。
怎麼可能將吃喝嚼裹的俗務拿上台盤來相談?
“咳咳……”邵玉小臉飛紅,笑道,“公主莫見怪,我一直操持農事莊務,一時習慣了。”
楚伯陽抿著薄唇,衝她清淺一笑,似是鼓勵。
陳青鳶自是看在眼裏,倒也不敢輕慢,隻能耐著性子應承。
“我想說的是,”邵玉整理了思路,重新說道,“現在是亂世,聽說華國的農耕受內亂影響很大,去年就餓死不少人。華國內政動蕩,無力振興農桑,去年又是小災年,聽說春荒很嚴重。隻剩下齊國皇帝嶽清風勵精圖治、勤政愛民。隻可惜梁國大亂導致三國邊境商路受阻,華國邊境所設的馬市又因為我大哥邵將軍被貶而遭封禁。如今,中原大勢可謂岌岌可危!隻怕一場由饑餓引發的民變即將爆發。最有可能被波及的地方,就是梁國和三國交界處——也就是三不管鎮。”
一氣說了這麼多,邵玉停下來,吃了一口茶。看看陳青鳶錯愕的表情,便知自己所說的情況,與她情報網收集到的信息應該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