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陳青鳶寥落離去的背影,楚伯陽從門內走出來,皺眉道,“夫人為何對她這般容忍?不會是放虎歸山吧?”
邵玉眼裏閃過一絲隱憂,卻不是因為陳青鳶。
“反正她已經成了沒牙的老虎,我們卻可以馬上使用她的情報係統,說起來,還是我們占便宜。”
她的笑容有些勉強,楚伯陽欲言又止,那道橫亙在他們心裏的疙瘩,一直都沒有明言。為什麼不直接使用國公爺手下的情報網,而要費盡氣力降服陳青鳶呢?
老拐是兩邊奔走的人,從他口裏得知的信息,可以想見國公爺手裏的情報網絡至少還有一部分在運轉。
楚伯陽也了解以前國公爺的一些事情,但是他絕口不提。邵玉想到了一些事情,不敢提。大哥邵忠在月亮堡那邊已然隱隱自成一統,也不知上級將軍是不敢管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果邵玉想親自去麵見國公爺,父女兄妹重逢也不是問題。可是,這些話,無人提起。
另外,邵玉也覺得有些難言,比如,她想要的情報網更加注重商業信息,這與楚伯陽所圖差別太大,更別提國公爺父親與大哥邵忠是否能夠理解!
楚伯陽剛下操,邵玉今天沒空伺候他。
“齊國那邊舉家搬遷過來的幾戶織工剛剛安頓下來,我過去瞧瞧。”
她說得輕鬆,動靜可不小。田章氏和梅娘陪她上了馬車,田炳壯相跟著,還派人去叫田大柱。另外還有兩車,齊齊坐滿了娘子軍,都是去長見識的。
這幾戶織工其實是一家人,長輩還在,並沒有分家。
他們衣衫襤褸,一臉菜色,跟路邊的饑民沒什麼兩樣。田炳壯把他們臨時安置在草坡上的農夫宿舍裏。
他們才到草坡一天,一家人擠坐在農夫宿舍前的門廊上,惴惴不安地四處張望,與周圍有序忙碌的人們截然不同。
看見浩浩蕩蕩那麼多人過來,他們有些緊張。
“噗通!噗通!”
看見莊頭田炳壯恭謹地請邵玉下馬車,前一天見過的莊頭娘子攙扶著,他們全都在泥濘的草坡上跪了下來。
“快請起!”眼見他們都跪在摻著冰渣的泥濘裏,邵玉急得怪田炳壯,“莊頭,你沒跟他們說過,咱們不興跪拜嗎?”
田炳壯連忙去拉他們,責怪道,“昨天都跟你們說過咱們清水莊的規矩了,你們怎麼這麼不聽招呼呢?”
跪拜的人一聽莊頭怪罪,嚇得呼啦啦又站了起來。
“走,別站在泥地裏,到屋裏去說話。”邵玉招呼著,扭頭對田炳壯說,“莊頭,你安排一下,盡快將這邊宿舍周邊的泥地都澆上水泥,免得進出都不方便。”
“是,夫人!”田炳壯先應下,然後解釋道,“按著預算,麥田的水渠這個月才能完工,村子裏需要水泥澆注的地方下個月能全部平整好,接下來就輪著這邊了。”
“嗯,趁著農閑趕緊把這些事情做完!”邵玉皺著眉頭將裙踞提起一點,把穿在外麵沾滿泥濘的草編拖鞋留在門廊台階下,穿著幹淨的布鞋踩上門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