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普一震,登時有所醒悟。他目光灼灼盯著崔顥,滿腔的抱怨都發泄不出來了。
“想不到你們崔家竟然有如此謀略?”他歎了一口氣,眉頭擰成一團,想到了自己府裏。相比較而言,白白擔了個富貴候的名頭,要錢沒錢,要見識沒見識,比起商賈之家竟然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崔顥抬起眼皮子掃了他一眼,目光冷硬如冰,竟然讓王普有震懾之感。
“王兄,別怪我沒提醒你!像今天這樣不情不願地舉手表決,以後還是不要再出現了!忒紮眼了!”崔顥的聲音也又硬又冷,“望縣參與新城建設的士紳隻有我們兩家,你別礙了清水莊舊人的眼,回頭再連累了我們崔家!”
這話如滾雷在王普頭頂炸響,他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油光光的腦門兒上便冒出一層汗珠。
“多謝崔賢弟提醒!”王普掏出大手帕在頭頂上擦拭,揣好帕子拱拱手,“告辭!”
王普下車回到後麵自己的馬車上,心神不寧往自己家裏趕去。崔顥低聲吩咐車夫,“去百花樓!”
馬車到前方路口處掉頭,去往城西。
百花樓的總掌櫃陳十七正在大堂迎候另一位貴客——老拐。
崔顥意外地跟兩人拱拱手,心裏暗道,不知剛才王普從自己馬車上下去也沒有被老拐瞧見?
老拐挑起眉,嘿嘿一笑,拱手說道,“怎的,崔老爺累了一天,先到百花樓來鬆快一下?”
“嗬嗬嗬……”崔顥不好意思地笑笑,“被老拐兄說中了。”然後他走上前,嗔怪道,“老拐兄何必如此見外,這一聲‘崔老爺’叫的崔某甚是慚愧,以後咱們還是兄弟相稱吧?”
老拐定定地看他一眼,似乎有些為難地皺著眉頭,那道疤痕也跟著擰成一團。
“嗬嗬,”他咧咧嘴,幾乎是在齜牙,拱手說道,“承蒙不嫌棄在下出身鄙薄,那麼在下就冒昧了,崔兄!”
“這樣才好!”崔顥高興地拱拱手,又跟陳十七點點頭,轉身朝樓梯上走去。他在這裏常年包養了一個頭牌月仙,熟門熟路。
陳十七恭敬地向老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人一前一後繞過巨大的照壁,朝著後院深處走去。
崔顥在樓梯上站定,看著他們的背影,神色極為複雜。
若是以往,老拐這樣的人敢跟他稱兄道弟,他不把老拐剝皮抽筋才怪!而現在,他得巴結老拐。因為很明顯,在以楚伯陽和邵玉為核心的領導者集團中,老拐的地位很重要。他甚至都不是清水莊的舊人,卻能做到這種程度,崔顥是真心實意地有些佩服的。
尤其,他在無數次談話中慢慢聽出來了,老拐原來是葉衝的手下。可你看看現在,老拐比葉衝和那幾個跟班兒混得有如天壤之別。
崔顥來到三樓的廣寒宮門口。早有丫鬟稟告,月仙一身素色水綠府綢曳地長裙,腰身裹著寬寬的嫩綠亮麵錦緞腰封,如一枝早春的嫩芽一般,亭亭玉立地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