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澈公子所贈之詩,奴家一定好好保存,銘記於心。”
說罷,美人又施施然行了一禮,才將詩句慢慢念出。
不過是首短短的七言絕句,卻將美人方才的驚人舞姿與觀眾的感受表現得淋漓盡致,生動地還原了美人剛從箱子裏一躍而出的驚豔場麵。
此詩對仗之工整,用詞之巧妙,連沐竹君聽了也忍不住讚歎,向台上的蘇暮雪投去了敬佩的眼神。
真想不到,這不學無術整天隻會遊山玩水到處廝混的公子哥兒還有這等堪稱一絕的才情。
蘇暮雪見她看來,俏皮地對她眨了眨眼。就在那麼一瞬間,沐竹君腦袋裏一道靈光閃過,忽然間,她便明白了美人為何會選他了。
他的詩詞雖妙,可也隻能證明他的才情不錯,難以解釋美人眼中那激動的淚水從何而來。她仔細將那詩句回味了一遍,嬌豔的紅唇不禁微微勾起。
蘇暮雪啊蘇暮雪,你這招攻心計用得可真是妙。
這七絕詩若是單開來看,每一句剛好都可以做一個謎麵,而將每一句詩句的謎底解開來,便是四個字——去汝奴籍。
美人雖有傾城容貌,出眾才華,可她卻被印上了奴的烙印,一生隻能供人玩樂驅使。奴,是這個世界最低等最任人踐踏的存在,一輩子乃至他們的後代世世代代,都隻能侍奉主人,永無出頭之日,除非,他們的主人願意替他們除去奴籍。
但擁有奴隸的主人皆是有權有錢之輩,這些生於高堂自幼錦衣玉食之人又怎麼會在意這些奴隸的感受?如果是有用的奴隸,他們更加會死死拽在手裏,無情地壓榨盡他們所有的價值。
古往今來,能擺脫奴籍的奴隸除了朝廷或聖殿特赦的那幾個,幾乎再無他人。
蘇暮雪這隱晦的承諾,雖還隻是空談,卻給了這個一直生活在無邊黑暗,沒有屬於自己未來的女子一個光亮的希望。
她一直都以為,她的一生都隻能為別人而活,而現在有人對她說,她有可能可以為自己而活。再渺小的希望,在絕望麵前,都有無限大的可能。
他篤定她懂,她不負所望,然後,便有了那滴淚。此女之才,若現於世,必將驚豔天下。
沐竹君倒了一杯清酒,對著台上默默笑看她的蘇暮雪舉杯相敬,便一飲而盡。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有這等驚世才華,並如此懂得揣測人心之人,又怎麼可能是平平無奇甚至是聲名狼藉之輩?
可他既然決定隱藏,為何又要在此展露鋒芒?就不怕引人生疑。
看著蘇暮雪一臉的淡定從容,既有些羞澀又有些得意地接受著眾人的讚美,沐竹君不禁生起些許疑惑。
她不知在這以武為尊,拳頭即王道的世道裏,文人雅士雖有一定的地位,但也不過是皇室權貴無聊時消遣的玩物,文藝的作用怕就剩給權貴提升所謂品格和替皇室愚民了。
所以就算蘇暮雪文學造詣如何高深,那些真正的掌權者也不會將他放在眼裏。畢竟真正能引起他們忌憚的,不過是那些元術上不受掌控的後起之秀,所以才會有子聖律法明文規定,修習元術者必須登記在冊,否則將會被以偷習元術罪處以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