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聽罷,臉色一變,隨即慌張地笑道:“貴人說什麼?我哪裏有什麼病啊?”
很明顯,他是在試圖用笑來掩蓋自己內心的慌張,不想反而讓他的心虛心慌更加的明顯。
蘇暮雪剛剛端起了那破爛的茶杯,看了一眼那還漂浮著劣質茶葉的茶水,微微皺了眉,最終還是放下。算了,渴就渴吧。
而後,他才慢悠悠看看向男人,緩聲道:“你嘴唇泛紫,眼袋過黑,臉色蒼白,四肢無力。”說到一半,他用手指點了點男人的額頭,“這裏,還隱隱泛著紫氣,這明顯是中毒的症狀。”
沐竹君也隨之一愣,蘇暮雪說的這些症狀,不正是與蕭淺清的症狀一模一樣?
男人手中早已缺了一個口的劣質陶瓷杯“哐當”一聲跌落到桌麵上,還彌散著粗茶味道的茶水在桌麵暈開了一個不規則的圈,男人反應過來,連忙將杯子扶正。那臉色,由原本的強顏歡笑變為一臉死灰。
他沉默良久,接著臉色變得異常痛苦,最終抱頭哭了起來,漸漸將他的經曆緩緩道來。
原來因為這條村落太過窮,原本這裏的村民還能靠靠種些莊稼來養活一家,不想上一年末的時候,這山上的土壤不知為何忽然間便長不出莊稼來了,種下的菜也陸續死去,村民們探究許久也找不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這村裏的人便陸續依靠打獵還有之前的存糧還勉強度日,可越來越多的人打獵,加上冬天來臨,上山的動物也越來越少,幾天都打不到一個獵物已經是常事。這樣下去,根本維持不了生活。男子與他娘子最終決定,為了生計被迫無奈到城市裏去謀生活,混口飯吃。因為山上收成不好,好多人都遠離家鄉出去謀生,但更多的人死在了半路上,畢竟這個村莊實在是太山了,離最近的城鎮都有兩三日的路程。
男人好不容易在城裏漕運坊謀了一份幫人送貨的工作,他娘子也在老板家中幫忙做些針線活補貼家用,原本以為隻要勤勞能吃苦,日子總是能慢慢好起來的。不料某一日他在送貨的時候忽然暈倒了,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店鋪內,可是貨物卻弄丟了。原本老板也可憐他們,才好心收留,他弄丟了貨物也沒有怪責他,反而在他暈倒以後還請了大夫來給他看病,可是大夫說他隻是疲勞過度,休息休息就好了。
他原本也覺得並無大礙,可是逐漸發現自己的手腳也漸漸沒有力氣了,最終連貨物都搬不了。老板雖然可憐他,但是世道艱難,也沒有那麼多餘糧養閑人,便給了他們一些工錢,讓他們另謀活路去了。
奈何他手腳根本幹不了重活,根本找不到工作,萬般無奈之下他們隻能回家,想想盡管再難,在熟悉的地方總有謀生的路子,再不濟還能向鄰居求助一下。所以他們用僅剩的工錢租了一輛馬車,回來了,因為租了馬車,錢也沒剩多少了,所以帶的餘糧也不多。
原本兩天的路程,卻因為他一路上一半時間都在無力休息,一半時間在趕路,所以直到幹糧都吃完了,他們還差一點的路沒有回到鄉裏邊。男人為了讓娘子多吃點,經常騙她說自己已經吃過了,所以才會讓他們遇到他餓暈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