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定是萬能的聖瑪斯安排我在這個剛剛好的節點來到地球。
在這個剛剛好的節點上,有一位名叫都敏俊的星際同胞已經先我一步在這粒藍色星球上打開了一片屬於外星人的漂亮的帥氣的空間。從此,在地球人的幻想中,外星生物就不再隻是一種怪模怪樣的令人作嘔的存在,並且還懷揣了對於這粒美好的藍色星球的可怕的惡意,他們妄圖侵略地球,壓迫地球,征服地球,並且還要到地球上來肆意搜刮他們迫切需要的能源……
地球人很容易就會想多了。
從前想多了。
現在也想得多。
照星際旅行司剛剛發布的最新版《地球生存詳細指南》的說法,地球人的外星人幻想以都教授為一個轉折點開始升級換代,沒有美貌度的外星人那就不能叫是外星人,沒有超能力的外星人那也不能叫是外星人……
我知道地球是一個看臉的世界。
我也知道地球是一個強權崇拜的世界。
作為一名性格還算柔順的外星女性,我是真不想違逆他們的標準。
然而……
一
“現在你需要選個模板,”星際旅行司司員格外溫柔地看著我說。
男人溫柔的眼神我見過太多。
而溫柔到眼下這種地步,就隻能說明我即將前往的那個藍色星球根本就不象地球人所自以為的那樣美好那樣值得覬覦,事實上,對於我們這種高級文明圈的智慧生物,來一趟去地球的說走就走的旅行……
那真是一場足以憑吊的百年不遇的特大災難。
山崩地裂旱涸洪澇酸雨霧霾沙塵暴……
導彈橫飛機槍呼嘯重炮手雷火箭筒……
動車脫軌飛機失事沉船撞車核泄漏……
食品安全水源汙染癌症愛滋糖尿病……
以上事件在這粒藍色星球上是如此這般日複一日地密集發生,以至於一向慈悲為懷的星際大發展同盟針對這個星球的人道主義救援計劃遲遲也拿不出一個令人信服的方案。
“盡管擁有如此之多的信息,”同盟發言人如是說:“我們對於地球的了解還是這樣的膚淺與表麵化,以至我們完全不明白隱藏在所有這些混亂事件背後的深層邏輯……”
因此我們拯救不了地球。
倒是包括地球在內的各式自我感覺良好的低端文明圈會時時予我們以意想不到的救拔。
譬如說,當幸福厭倦症在萬年無事的星際宛如地球上的癌症糖尿病一樣漫漶成災,心靈科醫師普遍開出並被公認為有效的藥方就是各種劑量不同的不幸福體驗,而在種種花樣繁多日新月異的不幸福體驗中,被公認為最見效最有力度的一種就是搭乘星際超光速列車前往各式低端文明圈一遊。
我被診斷為幸福厭倦症重度晚期。
與單純出自心靈科醫師的診斷不同,當我向星際法庭提起離婚訴訟,是由當案大法官在研習了我與配偶的所有背景——諸如供職於聯盟信息司的我乃是星際眾所周知的女神級存在,而我要求與之離婚的配偶又是星際十大異能上師之一,且我們之間並沒有足以招致婚姻破裂的重大爭執之後,這才參酌心靈醫師的意見,作出以上具有法律效力的判決,並順帶給我開具了一張很大劑量的不幸福體驗藥方:
屏蔽超能力地球徒手生存十八個月。
“好在十八個月一晃就過去了,”幫我挑選模板的司員竭力安慰我說:“流光似水,這個大家都知道的。”
我隻能感謝他對我的安慰。
“具體位置?”與我素昧平生的這位旅行司司員又溫柔脈脈地問我。
“中國北京,”我打開法庭開具的藥方:“據說這是一個幸福感特低的城市,特別適合我這樣的人。”
“也許不適合你的就隻有那個恒星般閃亮的上師,”司員展動能量翼自空中調出一組模板:“等十八個月後你一腳踢開這顆閃閃發亮的恒星,我能有幸請你喝杯茶麼?”
“就是排期會比較擠,”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