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完這份本應屬於盧敏疇的午飯,在山溪邊洗好飯盒還回去,隻見那幫人還在忙著拍照。
今天拍照的主角是個二十歲左右嫩得跟個花苞兒似的苗條姑娘,跟霸氣嫵媚的尹曉露完全就不是一個型號的。當然花花公子們有的是閑錢,有的是時間,有的是體力,還有的是複雜而全麵的審美觀,什麼型號的女人都想去品鑒品鑒審美審美那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盧敏疇現在是一副小言網文裏霸道總裁的範兒。
他大喇喇地坐在人群外的一張輕便折疊椅上,用眼角的餘光掃到我,下巴一點算是跟我打了招呼,然後就伸手朝人群中打個響指。一個有點小帥又有點油頭粉麵的青年應聲走了出來。
“先給她上妝,”盧總裁簡短有力地吩咐道。
那個化妝師就拿著化妝包朝我走來。
但是我什麼時候同意過讓他們化妝拍照了?
首先,這具模板到期必須繳回,修修整整將來的地球遊客還得使用,這要讓如此頂級的攝影師一下子拍得眾所周知了,這讓後來的遊客情何以堪嗬?
其次,我還有一個無證無照的心理黑診所,需要在這一年多的時間內安分守己地潛伏於中國的官方監察係統的眼皮底下;
最後,也就是最最重要的那個問題,我不是必須在這段時間內自……自那個人眼中完全隱形麼?
化妝師向我走過來。
我把保溫飯盒向化妝師懷中塞去。
然後就在他抱住飯盒的錯愕的眼神中飛快地閃人了……
就算是吃了人的嘴軟,我的腿那還是不軟的!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飛一般趕回山頂一陣風啟出地釘疊好帳篷撿好垃圾結束露營果斷下山,再經過這個攝影現場的時候就看見那個霸道總裁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
出於中國人的禮貌我跟他揮手道別。
“Bye!”我滿臉笑容。
但總裁先生隻是一派冷淡地看著我。
好罷,我就是這樣一個白吃白喝連拍個照都不肯賞臉的從來不知感恩為何物的天性涼薄的人……
我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就繼續下山了。
過了好一會兒,頭頂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一聲熟悉的叫喚。
“太平!”
我舉頭往上看,隻見霸道總裁叉開兩腿帶著那塊老也擦不幹淨的灰泥巴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
“你走這麼急幹什麼?”他很沒好氣地問。
我沒有答話。
“我帶你去拿帳篷,”他又既往不咎地說。
我也不想要他的帳篷。
“你不要帳篷,也不要拍照,”盧敏疇就一派挑剔的眼神看著我了:“你跟我有仇是罷?”
我跟他雖然是沒有仇……
“你跟墨琛之間的事跟我毫不相幹,”他忽然一指點過來,直捅我胸口正中的膻中大穴:“今天穿的什麼?白色的?灰色?條紋?”
我就頓時更加無語了。
他冷了許久的臉子終於透出一抹得意的笑。
“你說你穿的內衣都是我買的,”他得意道:“你憑什麼不要我的帳篷?”
算了,我不跟他掰邏輯……
“走!”他誌得意滿地一偏頭,一馬當先下山去了。
下山以後我們就分道揚鑣,他去停車場開他的車,而我的目的地是公園外麵對麵馬路上的公交站……但是剛走開兩步就被前往停車場方向的人殺了個回馬槍,暴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拚命掙紮。
他絲毫不理會拖著我的手就向停車場扯去。
在這個拉拉扯扯的過程中當然會有古道熱腸的人們拔刀相助。在公園裏蹓彎兒蹓寶寶蹓狗的閑人們都一臉不平地看著我們,其中一個老人還拄著拐杖向我們走過來:“姑娘,要報警麼?”
報……警?
我當然更希望群眾的問題可以群眾自己解決。
但是公園裏的這些老弱病殘少對一個從童子開始築基的詠春拳練家子甚至連威脅都無從產生,盧敏疇拖著我就好象是拖著塊輕飄的抹布,一路如入無人之境揚長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