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原石
所有的事情都開始於那個星期三,好久沒有聯係的大頭突然打來了電話。大頭在部隊複員以後,雖然更加的人高馬大,看上去卻收斂和靠譜了許多,買了一輛大貨車全國各地的跑運輸,偶爾回到廠區,也難得遇見他,雖說見麵見的少了,但發小的感情卻仍然深厚。
(我去,再往下寫是要搞基的節奏嗎?)
大頭電話說有重要的事情和我麵談,很少見他這麼嚴肅,受他的情緒感染,鄭重地約他下午來店裏說,心裏起了一種怪怪的感覺,暗自琢磨大頭又要出什麼妖蛾子。見了麵再說吧,反正做我們這一行流動客並不很多,比不得賣服裝的,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又是個客流量很小的周三下午,有的是時間和他窮侃。
下午兩點,大頭如約而至,背著一個背包,寒喧幾句,神秘兮兮地拽我坐到裏麵的辦公桌前,先是做賊般地左顧右盼,確定四下無人,然後說道:“晨光,給你看樣東西。”
我頗不喜歡大頭製造的緊張氣氛:“什麼啊?你小子又犯什麼病了?”
大頭沒說話,打開了背包,拿出裏麵幾團報紙包裹的有大有小的物件。拿起一團,慢慢一層層的剝開,直到露出裏麵的東西,然後長噓了一口氣,擺在我的麵前。
一塊石頭,份量挺重,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翡翠原石?”我有些驚訝,畢竟我們這家店是經營玉器為主的收藏品店,翡翠算是我的專長之一了,過手的值錢不值錢的貨見過很多,可這種沒開過的毛料實物,隻是在總公司的加工基地見到過。這東西如果質地破爛的不值幾個錢,透明度高和顏色滿綠的卻價值連城。
不知道哪來的幾塊翡翠原石,配合大頭神秘的表情,再加上我對他的了解,倒是突然讓我緊張了起來:“你,偷的?!”
“呸!”
大頭差一點就真的把口水噴到我臉上,好在最後關頭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你陳爺什麼時候偷過東西!”也沒容得我多問,大頭講起了這幾塊石頭的來曆。
一個多月以前大頭拉了一票去昆明的貨,回來的時候有貨主配貨去貴州,路不好走不說和回家還不是一個方向。大頭本來不想去,可對方給的價錢又挺高,大頭琢磨著先賺了這筆運費,然後再從貴州配貨往回家的方向走,也就答應了。
上了國道,一路開到雲貴交界處的一個縣城,半夜時分是人困馬乏,於是找個旅店將就了一宿。
第二天臨了中午才起來,一出門,一個苗人打扮正在擺地攤的小夥子引起了大頭的注意,地攤上隻擺了幾塊黑黃色的石頭,有大有小,大頭上去一掂量,份量還挺重,就搭話問苗人賣的什麼,苗人說不出個所以然,隻是說給寨子裏的人看了,一個老人說是玉,很值錢,家裏等著用點錢,也不知道去哪兒賣,就到縣城裏來碰碰運氣,擺了一上午就隻有大頭一個人來問。
大頭拿起一塊石頭仔細看了看,一個不起眼的邊角磕破了一點皮,裏麵透出來一點點綠色。大頭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石頭,可這些年走南闖北的畢竟長了不少見識,隱隱約約地覺得那綠色象是翡翠,就問苗人賣多少錢,苗人要價還真不高,可大頭又覺得這事有點不靠譜,怕遇到假貨辛苦錢白打了水漂。
好容易遇到個主顧又不肯買,苗人隻好低聲下氣地央求著大頭,怕他不相信,又是掏身份證又是不停地解釋,大頭見他說的可憐,又不象是騙子,就問他住在哪兒,苗人說寨子不算遠,正好在大頭往貴州方向國道的一條岔路上,大頭一琢磨,就讓苗人小夥子上了他的車,說到寨子看看,要他說的是真的就一定掏錢買下。
一路到了寨子,大概離國道岔口往北也就二三十公裏,果然到了苗人的家,大頭尋思著話已經說滿了,不能騙人家,就把錢給了苗人,不過大頭長了個心眼,把苗人的身份證從正到反驗了個遍,記下了號碼。
苗人是千恩萬謝,還留大頭吃了一頓中午飯。大頭又懷疑這石頭的來路,苗人讓他放心,家裏老婆孩子都在這兒,身份證也給他看了,再者說了,他一輩子在家裏采藥務農,最遠也就到過縣城,去哪兒能偷來這東西?並且賭咒發誓說采藥的時候在山裏的溪邊撿來的。
苗人的風俗,發過的誓是絕對算數的,蠱的傳說就在苗疆地區盛行,違背了自己的誓言可是要全家遭遇橫禍。一來二去,大頭也就相信了苗人,苗人感恩戴德,臨走時還給大頭留下了電話。
等大頭回到濱海,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在市內跑了幾家玉店,都說這石頭真的是翡翠原石,給的價錢也很不錯,大頭算是撿著漏了。不過大頭還是想多賣點兒,昨天才突然想起我也是做這一行的,就拿來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