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的手再次觸摸到了冰冷的石壁,我突然感覺有些冒險,現在所有的做法都建立在“一切都是幻覺”的判斷上,如果這判斷從最開始就錯了,恐怕是拿所有人的生命開玩笑,可實在別無它法,隻能一咬牙摸著石壁向前走去。
眼睛一閉上,向前的速度就更慢了,腳下踉踉蹌蹌的好幾次差一點被亂石絆倒,更讓我心慌的是大蜈蚣的聲音越來越接近,時不時傳來的金屬摩擦一般懾人心魄的嘶叫聲,無從分辨這聲音的遠近,似乎就在耳邊響起。
心裏正在慌亂,大頭這時卻一嗓子吼了起來,我努力地聽了幾句,才弄明白他是在唱歌,這歌聲實在是比蜈蚣的叫聲還有殺傷力,我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掉一層,掉了一層又起一層。
不得不說大頭的歌聲很有效,緊張和恐懼被他發出的聲音分散了。不知道走出多遠,我隱約感到臉上一陣涼風襲來,腳下的路也開始有了緩緩向上的坡度,周圍大蜈蚣的聲音已經消失不見。
我不敢確認是不是已經脫離了高濃氧氣環境,仍然閉著眼睛艱難地一步步扶著洞壁向上走去。不過心裏卻開始稍微放鬆,脫口喊了一句:“大頭,你的山歌唱完了嗎?”
難聽的歌聲終於停了下來,大頭在我身後重重地喘著粗氣,心理素質再好,這種情形下說不緊張也是假的。
我又重複了一遍不要睜開眼睛,三個人象是瞎子一樣繼續保持著這種奇特的隊列前進方式,這時開始明顯感覺到腳下向上的坡度開始變陡,回想著幾次進出時的狀況,應該是走上了通向第二層的寬大裂縫。
身後轟隆隆的垮塌聲又持續地響了一陣,整座山洞看來已經岌岌可危了,想起顧光明說的地下湖水全部下泄導致的地質平衡被打破的說法,剛要表揚顧光明說的有道理,心頭卻突然間打了個寒戰,一種被人緊緊盯住的感覺讓我從脊背麻到頭皮。
這是一種被偷窺的目光從裏到外不停地掃視的感覺,非常令人不舒服。我的耳朵豎立著,已經和兔子差不多了,刹那間仿佛聽到除了大頭和顧光明之外,一個本不應該出現的呼吸聲在我們幾個人身後響起。
雖說一直閉著雙眼,手電卻一直沒關,我實在有些忍受不住這種黑暗中的被偷窺感,突然睜開了雙眼扭頭向回看去。
事情過後我總是在回憶這一段,我剛看到了什麼的時候隻有驚訝卻並不感到毛骨悚然,既不是撲來的山魈蜈蚣,也不是什麼妖魔鬼怪,但恰恰正因為如此,才讓後來的我越想越覺得倍加不可思議。過了很久以後,能夠讓我半夜裏突然驚醒過來的噩夢,就又多了一項內容。
當時我認為這次看到的,一定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