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的月亮時遮時露,盡管光線模糊,我還是能看見街道上清清朗朗,漆著大紅色駭人的棺材已經消失不見了,心裏又是一陣忐忑,不知道這棺材的再次消失是幸運還是不幸。
小賈一直沒有扭回頭來,也不解釋這樣跟著他是要去哪兒,看起來就是漫無目的向前。眼前的一係列遭遇既離奇又緊湊,讓人猝不及防,心裏根本不能平靜下來好好想想,正要琢磨著開口問一問,忽暗忽亮的月光下,走在前麵的小賈側過了臉,抬頭看了一眼前麵二樓上的窗戶,我的心卻“咚”地一下跳到了嗓子眼,險些暈死過去。
小賈倏然側過的半邊臉,慘白的顏色好象電影裏的吸血鬼,那……完全不是一張活人的臉。
身後的張禿子和顧光明視線被我擋住,沒有看到這一幕。被恐懼感瞬間地包圍,我渾身上下立刻起了一陣痙攣般地顫栗。慣性地跟從了幾步,小賈已經轉過了臉,繼續不急不徐地往前走去。
後退了一步,我用手偷偷地拽了張禿子一把,張禿子愕然地看著我。我悄悄一指前麵,顧光明和張禿子一起盯住了小賈那雙垂在身側,象枯骨一樣蒼白毫無血色的手。兩個人瞬間好象同時踩了刹車,一下子頓在了原地。
我急忙衝兩人使勁揮動手臂,不讓顧光明驚喊出來,隨後下意識地向後一指,二人會意,不敢張揚出聲,極慢地倒退向招待所的門口。
小賈完全沒有理會,自顧自一步步向前走著,和我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動作的僵硬和不協調愈發明顯。天空中的一片薄雲此時遮住了月光,四周圍攏著吞噬一切的黑暗,一會兒過後,街道重新朦朧地微亮起來的時候,小賈的身影已經不知何時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萬簌俱寂,我能清楚地聽見顧光明沉重的喘息聲,張禿子低低地喊了一聲:“先回招待所。”三人倒轉回來,三步並做兩步走向招待所的樓前。
就快走到了招待所的大門前,門廳裏不知道什麼時候亮起了一盞昏黃的燈,我微微奇怪的同時也稍覺安心,有了光亮就代表了安全。
邁步衝向門口,我速度有點快,已經甩開了顧光明和張禿子七八米。扭頭看著遠處的小賈再沒出現,心裏餘悸未消,嘴裏呼哧喘著粗氣,腦子亂糟糟地象一團漿糊,轉過臉來,抬起手去推那扇門。
刹那間隻見門玻璃上,門廳裏透出的昏暗燈光映射著,緊緊貼了一張慘白慘白男人的臉,沒有任何表情直勾勾地看著我。距離太近了,這次我看的清清楚楚,正是招待所裏那個服務員。
淒厲至極地大喊了一聲,我腿一軟,倒退幾步跌坐在了地上。身後的張禿子和顧光明緊跑幾步,俯身把我扶起來的時候,門口的臉已經消失不見了。
渾身抖動著已經舉不起胳膊,我的眼睛呆滯的盯著招待所的大門,上牙不停地碰撞著下牙,連張開嘴都困難,聲音好象從喉嚨裏發出來:“那……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