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半個多小時過去,李蕨和王隊長還不見回轉,扶著箱子坐在牆邊的方知遠固然是如坐針氈,張連長也有些把持不定了,不住來回走動,時而伸長脖子向墓道內緊張地張望幾眼,以他的暴躁性子,如果不是王隊長強調了好幾遍,早就甩膀子衝進去了。
方知遠的煙癮並不大,卻又點上了一支煙,這已經是半小時以來的第三支了,他發現自己的手有點哆嗦,煙嗆進肺裏,絲毫不能緩解他的擔心,如果李蕨出了點什麼意外……“不會的,一定不會。”方知遠不斷地在心裏安慰自己。
前方墓道內兩道手電光閃了出來,眾人齊齊地大鬆了一口氣,方知遠站起來走了幾步想要迎上去,看看旁邊沒有一個人象他這樣興奮,又略略覺得不對,自己怎麼會表現得這麼衝動,趕緊強壓住了內心的激動,不過對李姐的關切之情還是溢於言表。
李蕨看不出什麼變化,仍然是那副可愛的娃娃臉,一路走得急,微微有些泛紅,走到人堆裏朝著方知遠一笑點點頭。王隊長的臉格外陰鬱,走到眾人身前,“裏麵已經摸清楚了,隻有一副棺槨,所有人把箱子都帶上跟我進去,準備開棺。”
看到李蕨暗暗露了一絲微笑的表情,方知遠本來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王隊長的命令又讓他惴惴不安起來,跟在眾人後麵,卻不自覺地湊近到了李蕨身邊,小聲地問道:“李姐,裏麵不會有什麼事兒吧?”
李蕨慢慢搖頭,麵色柔和地輕聲說道:“放心吧,李姐保證你不會遇到什麼危險。”方知遠暗暗覺得心裏一塊大石落了地,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李蕨有一種超乎常理的信任,那和他對連長的依賴感全然不同。
這一條墓道隻有短短十幾米的距離,方知遠走進其中卻感覺兩側有了一點說不出的變化,燈光照上去四壁好象微微泛出了黃綠色,又不敢獨自去摸索著查看,偷偷瞅向其他人,隻見一個考古隊員一臉疑惑地徑直走到一側,用手電緊貼了石壁,手電滲出來的光,清晰地可以看到邊緣宛如一汪碧水一般,然後輕輕地驚呼了一聲:“是玉!”
王隊長麵色瞬間就變得嚇人,斜瞪了那個人一眼,那人立刻低頭噤聲不敢再說話,方知遠又是心驚又是納悶,這到底是什麼古墓,竟然用玉鋪出了內部連接的墓道?正自想著,聽見王隊長喊了一聲:“前麵就是主墓室了,裏麵不許抽煙,不許喧嘩,等會兒把這些箱子搬進去,腳下手上都放輕著一點兒。”
方知遠本來以為放著棺槨的主室一定比前室還要大得多,一走進去卻發現不是那樣,雖然這間墓室也是規模不小,但和前室一比照就難掩它的局促。心下暗暗奇怪,正在左右打量,李蕨湊了過來,悄悄俯在他耳邊說道:“一整間的四壁都是玉的,這是深入在玉脈裏開鑿出來的墓室。”
這個情節方知遠直到三十幾年後說起來還是激動不已,那場景簡直太震撼人心了,他以後的經曆也算見過大世麵,卻再沒聽說過在一整塊兒玉裏雕琢出來的建築。當時的他克製不住地興奮,禁不住偷偷向牆壁上摸去,除了寒徹的冰冷,那傳遞到手上的感覺比小孩子的肌膚還要溫潤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