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到處都是人,我沒敢看,接著埋頭吃飯。黃臻囑咐我餓了太久不要吃得太多,否則真要撐死人,然後用萬分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唉,我知道你們挺不容易的,把你們救了輸點液休息兩天什麼的就算了,這也是救死扶傷的人道主義精神不是?可我們這裏……那個啥,畢竟不是收容所。”
看著黃臻臉上尷尬的表情,我心裏一楞,吃飯還要錢是咋的?細一琢磨……吃飯可不是得花錢嗎?這黃臻怎麼看也不象是裝的,可援救我們這個“保密工程”,絕對不可能是湊巧,也許上一撥人把我們救出來,跟接手的人撒謊說救了幾個旅遊者,黃臻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那大頭他們怎麼也不管我了?
現在等於是我賴在人家這裏白吃白喝,心裏忽然有些氣憤,恨不能把這桌子掀了,可一想到身上又沒錢,一下子就變得氣餒,紅著臉訕訕地問黃臻借手機,黃臻“哦”了一聲,“手機沒信號,你知道咱們這裏荒山野嶺的太偏了……”
這下全完,黃臻的意思是我不僅要賴這一頓飯,還明知道沒信號裝模作樣的借手機。我肚子裏從秦衛國到大頭高童暗暗罵了個遍,沒舍得罵默默……這他媽的該怎麼辦?
我低頭一邊慢慢吃,一邊想著辦法,智商即便達到默默那種程度,想硬賴一頓飯錢也琢磨不出什麼好主意。我喝完最後一口湯,咂巴咂巴嘴,心裏甭提多悲哀了,九死一生的困境經曆過多少次,可眼前老子硬是被卡在一頓飯上出不來。
黃臻歎了一口氣,極為大度揮揮手,“唉,就這樣吧,一頓飯又不值什麼。那個啥……今晚我們這裏實在是……住宿條件吧……”
我當然能聽出這是逐客令。可還得萬分感謝人家放過我沒要飯錢,感謝人家收留了我好幾天,又真心實意地問黃臻要手機號銀行卡號,黃臻有些不大耐煩,說算了吧,飯錢什麼的還不夠打款的手續費。
這是我有生以來最灰溜溜的一次逃跑,臨走前又不得不厚著臉皮四處打聽路,問清了方向才知道這附近幾公裏外有個小村子,如果趕得巧還能搭上去附近鎮子裏的拖拉機什麼的,說不得趕緊上路,身體稍有些虛弱,但走上幾公裏問題不大。
連綿的細雨漸小,天仍然陰沉。到了村口我才想起身上還有個信封,不知道是大頭還是高童留的,我撒氣式地使勁撕開,隨後心裏恨不得踹誰一腳,信封裏放了兩千塊錢,早知道還用受這份罪?把錢放在口袋裏,我差一點熱淚盈眶,錢真是好東西啊!老子先買包煙,抽一根扔一根,剛才食堂裏都要饞死我了……
宣泄式地想了半天,忽然又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把信封重新翻個底朝天,沒給我留一句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世界明明什麼都對,怎麼隻有我覺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