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雋秀,一看便知出自女人的手筆,大概還是那個梧桐吧,我一行行向下看去,等弄明白上麵寫了什麼,心裏頓時難受極了。
那是一份清單,上麵列出了交在我手中的每一份資料,除了證實身份的特立尼達和多巴哥護照,其它的是一張房產證明和幾份其它的財產證明,財產所有人的名字也都是我。我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大概算了算,足夠我過上豐衣足食的下半生。
我盡量放平混亂難言的心境,意識到一切都不可更改,秦衛國已經圈定了我的下半生,他沒強行把我押送到某趟國際航班已經算是客氣了,幾天以後,那可能出於對我憐憫的最後一次談話,也就是對我揮揮手告別的時刻了。
多少年的習慣,我總是不由自主地往樂觀方向想問題,持有這個南美島國的護照,以後還可以去中國大使館辦旅遊簽證回國,我隻是想回家看看親戚和朋友,離083遠遠的,自己又不缺錢,世界都是地球村了,這其實和遷到偏遠鄉下沒多大區別,甚至比那個還好。我暗暗地點點頭,把那張A4紙翻轉過來,卻發現另一麵最下端有一行鉛筆寫的小字,“犯罪記錄”,後麵打了個問號。
瞬間我就明白過來,如同遭了五雷轟頂一般,秦衛國是打算給我一個中國的犯罪記錄,那麼我一旦離境,以後再想回國探親旅遊,世界各地所有的中國大使館……是的,拒簽。
我幾乎抓狂,完全冷靜不下來,把煙灰缸狠狠摜在地上,歪扭的煙頭四散了一地。這他媽的算什麼?讓我和所有人訣別嗎?我氣急敗壞的繼續折騰,把桌子床墊都掀翻在地,直到累得坐在地上呼哧直喘,惡狠狠地想,你他媽的越不讓我回來我就偏回來,老子可以花錢找蛇頭偷渡。緊接著就意識到這麼想不靠譜,世界各地哪裏能搭載上開往中國的偷渡船啊……
兩個小時以後,我先去洗了個澡,默默地收拾幹淨了房間,一動不動地蜷縮在床上,沮喪到極點。隨著冷靜一起到來的,慢慢卻有了一絲不對勁的感覺,秦衛國費了這麼多周折地算計我,這不象是在應付一個棄子,倒象是對付一頭怪獸,我有那麼危險嗎?他難道是怕李蕨再利用我掀起什麼波瀾?
假如老林和顧光明是在進行另一項更重要的行動,從秦衛國說的“一切都結束了”來看,他下的這盤棋已經到了勝負已分的收官階段,那他還對我有什麼擔心……或者說害怕嗎?秦衛國會怕我?怕我幹嘛不整死我?
一切都要等見了秦衛國再說,我開始暗地裏給自己製訂方案,和秦衛國相比我的力量不值一提,沒有能力翻盤,但是你漫天要價,我就得坐地還錢,這是小人物的掙紮方式,我並不會擺出激怒你的姿態,給你一個撕破臉麵徹底整治我的借口,但我得想辦法知道你究竟怕我什麼,這是我可以拿捏的最後底牌。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