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混亂的線索(2 / 2)

我茫然地搖頭,“剛才出去,等一會兒大概能回來吧。”

白露奇怪地“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他讓我來的……”然後抬頭直視著我,“是這樣,今晚要是都有空,我帶你們去見我姑姑,她可能了解一些羅滇王的情況吧,但願會有幫助。”

白露說完扭頭要走,我連忙喊住了她,這倒不是因為突來的心猿意馬,而是我忽然發覺認識了白露這麼久,她從沒跟我說過有關羅滇王的事兒,連著兩天晚上我看了不少當地的民間傳說,實在不知道哪些是有真實曆史價值的。略緩這一緩,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我咳嗽幾聲掩飾一下心裏的慌張,問道:“羅滇王的事有多少是真的……我的意思是說,那些民間口述的傳說到底哪些部分值得借鑒?”

白露聞言琢磨了一陣,“這麼說吧,牛耳嶺附近的苗寨把羅滇王當成神來崇拜,寨子的大族長家裏都擺了他的神龕,在我們當地苗人的眼中,他就是……眾神之神,這麼說你理解吧?”

我點點頭,苗人的崇拜多元化,從山到水都貫以神的宗教色彩,牛耳嶺的苗人在羅滇王時期受到他的恩惠頗多,自然在一代代口口相傳裏逐漸造出了神,羅滇王在這附近苗人的心目中,很有些象成吉思汗在蒙古族內壓倒一切的神聖地位。

白露接著說道:“所有那些傳說當中,就算剔除掉神話,誇張成份也非常多,除了大事件上和曆史能夠吻合,其餘的象一人力敵萬人之類的戰爭,就是演義故事。還有比如羅滇王屠城殺俘之類的曆史,傳說裏大多略過不提,或者胡亂編造理由,解釋成羅滇王是被逼無耐。”

這種口述史的風格,倒有一些漢人寫史微言大義式的“春秋筆法”,把一個曆史人物按史家自己的喜好拿來塑造描金,漸漸真假摻半,豐滿成小說裏差不多的完美人物,你又不能說這種被修飾的曆史是毫無價值的,但想完全還原真相非常困難。

我正有些犯愁,白露又開口說道:“我們作為羅滇王後人裏的一支,也是為尊重諱的緣故,慢慢形成了談論羅滇王時,有些真實的史實要隱晦的傳統,所以他的秘密很少人知道,我家裏的祖上一代代都是老寨的族長,可惜……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我還小,所以我姑姑可能知道一些。”

一提到父親,白露黯然間眼圈微微發紅,低下頭抿著嘴唇,聲音也變得低低的,真正是讓我不由自主心生憐惜的可人模樣,被她情緒感染得自己心頭也發酸,輕聲安慰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別總放在心上。”

白露看著我緩緩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帶了感激的複雜神色,然後沉吟片刻說道:“晚上你們一起去我姑姑家吃晚飯吧,我們苗人好客,住進了城市也沒改這個習慣。”說完衝我淺淺一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