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紅著臉把那幾張單子遞還給張選,想表達一下感激又說不出口,張選不是個笨人,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你可千萬別跟我客氣。我是真怕你搞砸了,上頭完成不了交待,我就沒法兒過了。”

我心裏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點點頭沒說話。張選在一旁打著電話,我轉過頭給自己沏了一杯水,兩隻手暖暖地握著,忽然想到這些人這些事都要割舍,心下有些辛酸,可我不怨恨秦衛國,我是一個謎一樣的存在,忘掉這些好的壞的重新開始,這二十幾年最重要的意義是給了我回憶。

“不出意外的話,三天以後我們就可以出發,昆明這邊除了我和白露,還有她的姑姑夏文潔。前半部分的路線暫定和去年一樣,先經克朗寨到達老寨,從老寨開始的後半部分直接穿過幾條山穀,大概不用一天的徒步時間就能到達我們當初脫困的地點。”

張選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連聲表示著讚同,張選接著說道:“從跨過牛耳嶺的貴州那麵走,時間上差不多,夏文潔對老寨一帶的地形比較熟悉,而且……”張選停頓了一下,眉頭有些緊蹙,“我們這次的目的不能讓當地的苗人知道,否則解釋不清,有了夏文潔和白露在的話,她們的家人曾經是老寨的族長,在外人眼裏老寨人也是羅滇王的正宗後裔,應該少一些障礙。”

打人家祖墳的主意在過去是國人最忌諱的缺德事,和漢族地區那些皇家貴族的墓不同,人們也不知道那墓是誰家的祖宗,大家都挖得興高采烈,可羅滇王是神祗一樣的存在,要是讓當地苗人知道了我們的目的,恐怕立刻就會翻臉。唉,白露和她姑姑算是不太拘泥於傳統的女性,好在羅滇王是天閹這話我沒當著那些苗人的麵兒說,否則把我群毆打死都找不到凶手。

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又見到了白露,她斜睨我一眼,然後轉過臉和大頭陳瞎子有說有笑,又說眾人難得再聚在一起,明天晚上要請大家吃飯,要不然過幾天忙完了,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這話是衝著他們兩個說的,我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尖著耳朵偷聽,大頭先是忙不迭地應承下來,然後笑嘻嘻一指我,“帶不帶他?”

我和白露幾乎同時低頭紅了臉。白露的聲音極低,象是蚊子嗡叫般回應了一句,我什麼也聽不清,心跳不由自主“砰砰”地加速,幸虧旁邊有個陳瞎子,那耳朵可不是擺設,點頭道:“哦……都去吧。”

嗯,說人家祖宗是天閹這事兒算揭過去了,大概我還有戲……我不僅偷偷地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