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多情自古傷離別(2 / 2)

這是個無耐的選擇,大頭張選和陳瞎子無論如何我也說服不了,老吳尚在兩可,一起下到墓裏我可以借機想方設法甩掉他們。但我絕不能眼看著白露陪我一起趟雷,我是個注定要死的災星,現在她和我分開得越遠,她就越安全。

我發狠的堅持讓眾人楞住了,氣氛瞬間凍僵,白露怔怔地瞅著我不說話,我扭過頭不敢看她,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大頭抓了抓耳朵,為難地說道:“要不就這樣吧,人不可能都下去,上麵總得留人照應。”

我一聲不吭地開始收拾繩子,把一頭拴在最粗的那根石柱上,牢牢地係上幾個死結,忙完了點上一支煙,看著張選向鎮墓井裏拋下幾顆小石子,聽落地的聲音估算大致的高度,又一琢磨老吳也不應該被拖累,開口隻說了一句“吳老……”,猶豫半天卻不知該從何勸起,老吳一擺手,“我下過的墓很多,不是沒碰過危險,趕上南王墓這個機會,不讓我親眼看看,實在說不過去。”

我點點頭,暗想那就等到了墓裏再說,緩緩朝半空噴出一個煙圈,感覺自己的靈魂正跟著那煙霧一起飄渺,一時情緒漸漸平靜下來。這半天自始至終我沒看白露一眼,說實在的,我能體會到她心裏的難受,但是不狠這一次心,接下來怎麼收拾我一點準譜兒沒有。

我忽然成了拿主意的人,但也難改毛躁的本性,張選還是有夠了解我,檢查了半天我係的繩結,又多係了一道才算安心,然後叮囑了戴言和白露幾句,擰頭看看我,慢慢掛好了登山扣,“我第一個吧。”

這我倒沒堅持,我正在抓心撓肝地想能不能跟白露告個別,可這時我要跟她多說幾句話,自己非得崩潰不可,咬牙挺著吧。

陳瞎子一直在跟老吳商量這井的用途,正常的墓室要求必須全封閉,否則空氣流通,時間一長裏麵的東西都氧化了,兩個人左思右想卻理不出個端倪,小聲說話間張選已經下到了底。

鎮墓井距離下層的地麵大概十米左右的高度,我沒替張選擔心,真正的危險一定在後麵。張選衝上麵高喊報著平安,戴言隨後替陳瞎子係好了登山扣,扶著他下到井口。

老吳也順著繩子緩緩溜了下去,依次就到了我。我坐在井沿低著頭隻是擺弄腰間的繩扣,手顫顫的總弄不好,眼睛餘光能掃到白露卻不敢正眼看,心裏一時說不出的淒苦,正要喊大頭過來幫我,白露幾步走過來蹲在地下,細心地替我勒緊登山扣,她的動作很慢很慢,拖延著那一丁點兒的時間,我左右躲避著她淒婉無比的眼神,強忍著自己的眼淚不要掉下來。

她如果知曉了我這一去必死無疑的結果,會不會死命地跟著?我不知道,我也從不奢求那麼多。可我明白經曆過生離死別,我和她的愛情雖然短暫卻很完整,在這一環上,我算死而無憾了……我把身子的重量墜在繩子上,一點點地放鬆卡扣,就一點點地看著她在我眼前消失,被井壁完全遮住視線那一瞬,眼淚終於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