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麼回事?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斜倚在墓室入口一側牆壁,我的腿拔不動了。這隻有幾十平方米大小的墓室,四處別無長物,更是尋不見一具棺槨和屍骸,比照所有的古墓,沒有哪怕一丁點兒可怖的地方,也沒有那種進入特殊空間帶來的任何異樣,卻讓我感到壓迫在心靈深處的幽閉感,從身體到靈魂都仿佛被禁錮著無處可逃。
我順著牆壁緩緩席地坐下,給出自己緩衝的時間以習慣這個環境,頭腦漸漸開始清醒,這裏除了古墓墓室裏最常見的壁畫以外,空空蕩蕩,根據於暄說的我會“死在樓裏”,如果接續下去的推理沒有問題的話,最終我一定會陷在哪一處看不見的機關暗道。
既然宿命不可逃離,那死也要死個明白。我顫巍巍地站起來,抬腳落腳極輕地一點點接近了中間的棺床。
這一處本來用於安放棺槨的石製棺床異常的簡陋,隻是用了若幹平整的石塊整齊拚湊在一起,平鋪在地麵壘起有十幾厘米高,沒有任何的裝飾,僅僅起了個墊高的作用。我鼓足勇氣俯下身輕輕觸摸,手上立時傳來堅硬冰冷而熟悉的觸感,那的確是再也普通不過的石板。
接下來我幾乎一寸一寸地查驗,尤其是石板之間的拚接縫隙,直到十幾分鍾後毫無收獲的站上了棺床的正中。棺床的每一處地方都堅實沒有花哨,看不出一點兒不同尋常,我心下越發生疑,用衣袖擦掉臉上因為緊張而滲出的冷汗,抬頭看向了墓室的頂部。
這墓室並不高,正中間的拱頂最高處,我伸長手臂刀尖就能碰到,可不論怎樣聯想我也發現不出那些灰色的墓磚有什麼蹊蹺之處,心裏慢慢湧起一種說不出的另類害怕——這間墓室等於是從“屍樓”一路走來的最底部,明明危險就在左近,我卻偏偏無法有一丁點兒的提前查覺。
寧肯自己把自己掐死,我也不願意感受這種不明就裏的恐怖氛圍,哆嗦著摸出一支煙點燃了,我把眼睛瞅向了環繞墓室一圈的彩色壁畫。我首先注意的其實不是壁畫的內容,頭腦的第一反應仍然是有沒有秘道暗門,我定了定神,幾步走回到入口處從左手邊開始看起。可沒想到的是,當把眼光投向已經斑駁的壁畫,反過來吸引住我的恰恰是裏麵繪出的內容。
雖然有些成片的脫落,壁畫的線條還基本清晰,填充的顏色陳舊感十足,一千多年能保存到這種程度已經相當不易,打眼看去,那壁畫的內容之所有讓我覺得多少有些詫異,是因為它太簡單太真實了,象是枯燥的說明書,天堂地獄神鬼之類古墓壁畫最常見的東西絲毫沒有,簡直比最粗鄙的繪畫匠還缺少想象力。
這對我來說其實是個好事,隻有簡單我才能看懂,要是普通的墓室壁畫裏涉及知識麵極廣泛的那些喪葬文化題材,我不是老吳,多半解讀不出那要講述的是什麼,現在眼見的這些聯幅壁畫在我看來,卻沒有一點理解的障礙,是最平庸不過的寫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