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災星……”我搖著頭,自嘲地連連苦笑,“所以我要趕緊躲得遠遠的,也省得給大族長和083的所有人帶來拖累。我是羅滇王這已經不是個秘密了,附近苗寨裏的族長都知道我是誰……”
忽然我覺得有什麼事不對勁兒了,白露的父親和爺爺都是老寨的族長,她姑姑夏文潔的家裏就有一個空的羅滇王神龕,這是在我去她們家的時候看到的,那麼是不是說,夏文潔為了避免我知道真相,在我去她家之前把羅滇王的畫像藏了起來?白露從小一直生活在老寨,她早就應該見過羅滇王的畫像,那麼她去年……
我把本來低著的頭慢慢抬起,眼神裏流露出的驚恐我自己都能感覺到。這次我完全慌了,能支撐我麵對現實的勇氣隻有這份看似真實的愛情,我低著聲音囁嚅地問向老林,“白露……”
我隻說了兩個字就被自己噎住,老林神情一頓,隨即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羅滇王永生的傳說每個苗人都是耳熟能詳,最開始白露就猜出了你是複生的羅滇王,她和夏文潔是老寨族長的唯一家人,都見過羅滇王畫像裏的本來麵目。夏文潔很早就被爭取到配合083的行動,條件是不能對羅滇王……也就是你,有任何傷害。老寨的族人並不是羅滇王的真正後裔,他們被外人甚至自己族人都這麼認為,隻是羅滇王給後人故意布下的疑陣。而最開始時除了知道要配合083的特殊行動,白露一直被蒙在鼓裏……”
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起來,一時痙攣似的難耐。我用一個勉強擠出的笑容打斷了老林,“我實在……我想靜一靜。”
老林理解地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墓室的入口重新席地坐下,摸出一支煙叼在了嘴上,“嗒”的一聲輕響,打火機微弱的光隨即照亮他的臉跳動了幾下,煙頭就忽明忽暗地閃將起來。這半天我的眼睛隻是呆呆地盯著老林的一舉一動,腦子象被洗過一樣一片空白。
逃避式地緊閉上雙眼,我感受著自己一呼一吸之間微微顫抖的氣息,頭腦在一刹那間醍醐灌頂似的清醒,我和白露之間的一樁樁往事一股腦湧上了心頭,她曾經的苦楚也就感同身受地落在自己身上,讓我心裏絞痛著無比難受起來……這段對我和任何人來說,自我感覺轟轟烈烈,實際上再普通不過的戀愛和失戀的故事,對白露而言是一種怎樣痛徹心扉的心路曆程?
從小就在羅滇王是神這樣一個營造的環境裏耳濡目染,白露初見我時的那種震驚和惶恐不用親曆也能預料到,而我接下來沒來由的愛意橫生,在白露心底掀起的波瀾一定把她坑得太苦了,她無可救藥地沉溺進了自己“男神”的世界裏。可是對當時不明真相的白露來說,羅滇王不僅是神,恰恰也是她血脈上的祖先,比起我自我陶醉地沉浸在愛河直到自怨自艾的失戀,白露卻必須壓住無比洶湧的情愫,獨自承受來自無法悖逆的倫理上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