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遠處的剛剛還飛馳而來的魏家近衛團,幾乎在一息之間齊刷刷地停在當地,掀起了一整片飄蒙的雪花之後,魚蟲的嘴巴似乎就合不上了。麵前的這一大隊黑盔黑甲的人馬與他在聖城見過的金龍銀鳳黑鷹侍從團的騎士們幾乎是完全不一樣的戰士,雖然他們都是騎在馬上。
聖城的騎士們每個人看上去就是那樣的優雅醒目,雖然總是平和的卻也在不自覺中就給人以強大的壓力,但是絕對沒有麵前這些人那樣讓人印象深刻,讓人一見之下就覺得心驚肉跳隨時可能崩潰的殺氣。隻有經過了血與火的考驗之後才是真正的戰士吧,魚蟲心裏感慨了一句,對麵湧來的氣息讓他的心悄悄地狂跳起來。
打了幾個響鼻,魚蟲的坐騎又有一些焦燥起來,如果不是人铓死死拽住韁繩的話,那馬估計被身體已經有些扭曲的魚蟲夾得會對對麵的大軍采取自殺式的衝鋒了。
“沉住氣,小夥子。”羅耕輕聲地說了一句,打馬穿出人群。麵對黑壓壓的人馬,莽莽雪原上雖然隻是他一個人,可是那氣勢卻不輸千軍萬馬,這才是真正的大將之風。望著羅耕那寬厚的背影,魚蟲默默點點頭,合上了嘴巴。
見到這隊騎兵的一瞬間,魚蟲似乎聞到了濃濃的血腥氣,這讓人作嘔的血腥氣一下子就激發了他身體中隱藏的一些什麼,興奮、刺激、獰笑或是迷茫。他的眉尖、嘴角不自主地跳動起來,這種感覺很爽卻也有些很不爽。
魚蟲憑空抄了一下手,才發現手中空空如也。人铓似乎也感受到了魚蟲身體中的躁動,拽著韁繩的雙手抓得更緊了。
“雖千萬人,吾往之。”四皇子淡淡地說,望著聞言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的魚蟲,眼中笑意甚濃。年少的時候他也曾經有過一腔熱血的,隻是多年的克製退忍讓他的血性磨去了棱角。都說亂世出英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與這英雄二字有緣,或許自己隻需要一個機會吧,而這機會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他可以嗎。
馬蹄踏雪的聲音傳來,本來胸中的血已經熱起來的四皇子看了看身旁靠過來的女兒,心中不由得長歎一聲,這是他的隱痛也是他的死穴。想到妻妾無數卻始終沒能生下一個男嬰,四皇子不由得心底黯然,或許這也是天意吧。
無奈地望著女兒和他擦肩而過已經湊到魚蟲馬前,看著兩個孩子的背影,四皇子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居然看到了兩個似乎相同的背影,雖說一個寬厚一個纖細可就是有著相似的感覺,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永遠離去的他摯愛了一生的女人的背影。這一刻,他的心亂了,為了壓製住心中那股滋味斑駁的火焰,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這一聲偶然的冷哼卻讓縱馬而來的數人馬上的身形不由得一頓,眾侍從也趕緊勒住坐騎收攏隊列。魚蟲按著坐騎的腦袋和人铓也是麵麵相覷,這四皇子好深的功力,隻不過一聲冷哼居然在兩人耳邊如同炸開了一聲春雷。
似乎覺察到了自己有些失態,四皇子揮開侍從,微笑著打馬向前,衝著滾鞍落馬的幾人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
“你父親好深的功力。絕不在我見過的那些高手之下。”魚蟲由衷讚道,風姿得意地抿抿嘴給了魚蟲一個甜蜜的笑容。看看風姿沒有說下去的意思,魚蟲聳聳肩轉過臉打量起來人來。
來人都是和那些騎兵一樣的黑鐵鎖子甲,也都有一些陳舊,隻不過當先二人披了一襲猩紅的披風,宛如雪原上綻開的血花。兩人摘下頭盔,向眾人點頭示禮。稍微年長些的是魏家分裂之後,直隸東海魏家剛剛定下來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魏淩,和魏淩的溫和相比顯得有些桀驁的則是他的親弟弟魏厲。
“末將魏淩在帶領屬下巡視直隸西北部領地之時,得家主急命特來拜見四皇子殿下,急切之間禮數不周之處請殿下海涵。”魏淩一抱拳,似乎從剛才四皇子的冷哼中知道了四皇子對己方大張旗鼓而來的方式不滿,“末將這就命舍弟魏厲馬上率屬下回返領地。”
四皇子這時也下了馬,走上前去,看了看這兩個魏家之前並不算出名的人物,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笑著說,“不必了,隨本殿一起去城中吧,也讓北直隸的軍士一睹天下聞名的魏家近衛團的風采。”
魏淩忙施禮道,“殿下過譽了,不過王朝軍令,私兵不得近城十裏……”
四皇子淡淡笑笑,“沒關係的,北直隸冰天雪地的,總不能讓你們露營吧。兩位賢侄都是魏家的精英子弟,有些事情不必那麼較真的。”
魏家這一代年輕人這幾年湧現出三個最出名的,一個就是被天下人稱為毒藥的魏凡,先後毒計殺了賀武和當朝太子,最後死在了餘思寧手中。還有一個就是在北地苦戰了三年的魏遲,能夠被餘無念讚為智勇雙全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另外一個就是曾經位列聖京三小虎之一的魏先,可惜最近幾年銷聲匿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