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一切,楊俊感覺輕鬆很多了,下來自己應該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坐在辦公桌前,心裏躊躇滿誌的樣子,大有一副為工作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誌向。
累了一天,感到背有點痛,坐下來,到了滿滿一杯水,輕輕喝了一口,有點燙嘴,趴在窗台看著外麵,正是下午時分,院子裏人並不多,大概是秋忙季節的緣故吧,農民都在地裏忙著收割玉米,仰或是種小麥,這些都是楊俊到農村來以後才了解的……
以前自己在城裏,連糧食怎麼來的都不知道,更別說節氣了,真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現在倒好,總算了解一些了,看著下麵偶爾忙碌的人,他們急急忙忙地樣子,還有他們辦完事的那種高興勁,楊俊心裏就是舒坦,像辛勤了一年的農民看到自己地裏收割的莊稼
一樣喜悅,楊俊就是這樣的,對於明天,自己有太多期望。
想著想著,有點神往了,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好久,猛地抬頭,看看放在辦公桌邊上的小鬧鍾,楊俊才意識到時間過了很久。
看著桌子上的鬧鍾,聽著它“滴答、滴答”的響著,楊俊又想起一件事情,這是他心裏最柔軟的部分,深藏他的心底,已經很久了,他不願想起它,但似乎不由得他。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鬧鍾,看起來有些年代了,上麵的手柄都磨得鋥光發亮,按說早該退休了,但這對於楊俊來說具有特殊的意義。
自己在八歲生日的時候,母親流著眼淚給他講了一段故事,她和楊俊的父親是在下鄉插隊的時候認識的,那年她剛剛高中畢業,僅僅十七歲就響應中央號召到楊俊父親所在的家鄉插隊,然後他們很快就認識相戀了。
在那樣的社會環境下,他們的愛情注定是不被家人祝福的,也是那一年的冬季,楊俊的父親參軍了,留下他的母親一個人在插隊的農村。
後來,她回到縣城,上師範大學接著分配工作,而他也走出了農村,去祖國邊疆守土衛國,由一個士兵做到連長,時間過了很多年,但他們沒有忘記對方,一直深愛著對方,後來他們結婚了,有了楊俊。
正在他要轉業回家的時候,他們的部隊得到命令,要上老山參加輪戰,作為一個軍人,他毅然決然的選擇繼續留在部隊,匆匆回家看了一眼兩歲的楊俊以後就上前線了,誰知這一去竟成了永別……
對於兩歲的楊俊自然是沒有影響,當然他的記憶裏也不會有爸爸的影子,聽母親說,她也是在半年後才接到部隊的通知,當她從部隊首長手裏接過自己丈夫遺物的時候,她不能相信這是真的,甚至相信丈夫還活著。
父親的遺物是幾件洗得泛舊的黃軍裝,一本日記和幾十塊沒有來得及寄回家的錢,還有這個鬧鍾,聽他的戰友說,這是父親在部隊的寶貝。
從那以後,楊俊從母親的手裏接過這個鬧鍾,一直帶在身邊,從小學、中學、大學一直到現在,看到它,楊俊就在腦海裏幻想父親的摸樣,他應該高大威猛,拿著鋼槍衝向敵人,他又仿佛衝楊俊笑……
父親的筆記本被楊俊封存起來,放在床下的大木箱子裏了,還有一張發黃的全家福,和家裏掛的那張一樣的全家福,楊俊常常帶在身邊,看著它,就像看到父親了。
這些年,他看到母親偷偷地哭過很多次,即使在自己麵前表現得再堅強,都不能掩飾她內心的痛苦,楊俊現在每看到這個鬧鍾,就想起很多難以釋懷的往事。
他也想讓母親再組織一個家庭,但她一直不願意,或者說是一種抗拒,有幾次,她訓斥楊俊說:“你以後別對我說這些了,除過你們父子兩個,我心裏再也沒有位置留給別人了”看她說得斬釘截鐵,楊俊有點無可奈何了。
每次這個時候,他隻有歎歎氣而作罷……
“主任,你這是怎麼了?你……”突然有人在一邊說話,楊俊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頭看看周圍,隻見黃帆驚恐地看著自己,一臉茫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