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間比以前用的稍微多了一些,不過可以理解,畢竟,淩菲雅開車的速度慢了很多。大廳裏已經清理幹淨了,屍體也被運到警察局,由法醫解剖進行死亡時間的估計了。整座房子空蕩蕩的,光線也有些暗,剛走進來,就讓人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死寂。
王潔羽還在昏睡,淩成去房間裏看她,剩下淩菲雅和戈藍兩人在大廳裏。
其實,淩菲雅這種情況已經遇到很多次了,死亡,絕望,痛苦……還在實習的時候,她就獨自去過非洲,在那裏,她時刻都和空氣裏都充斥著血腥的味道的人們呆在一起,早已習慣了。回國之後,她還多次到監獄給犯人進行心理谘詢,所以,麵對這次的事故,最最鎮靜的本該是淩菲雅。然而,也許因為死的是和自己朝夕相伴的人,淩菲雅所受到的創傷,遠比她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反倒是戈藍,看到小涵的屍體後,依然不為所動。在戈藍看來,竟然有人會將小涵的內髒全部拿掉,這個人還真是特別。戈藍甚至產生了好奇心理,把內髒拿掉,似乎還不錯。她聯想到古埃及的木乃伊,那個古老的儀式。
木乃伊原來的意思是瀝青,指一種幹枯不腐爛的屍體。以在埃及發現的木乃伊的數量最多,時間最早,技術也最複雜。埃及人在製造木乃伊時,首先從死屍的鼻孔中用鐵鉤掏出一部分的腦髓並把一些藥料注到腦子裏去進行清洗。然後,用鋒利的石刀,在側腹上切一個口子,把內髒完全取出來,把腹部弄幹淨,用椰子酒和搗碎的香料填到裏麵去,再照原來的樣子縫好。這一步做完了之後,便把這個屍體在泡堿粉裏放置70天,再把屍體洗幹淨,從頭到腳用細麻布做繃帶把它包裹起來,外麵再塗上通常在埃及代替普通膠水使用的樹膠,然後把屍體送給親屬,親屬將它放到特製的人形木盒裏,保管在墓室中,靠牆直放著。
戈藍很想罵一句“該死!”因為那討厭的強迫症又來了,她不得不去重複一次書中關於木乃伊的知識。不過,雖然看見一件東西,還是不自覺地聯想到想過信息,但最近的這種症狀似乎減輕了一些,難道是強迫症在日漸消失嗎?對於這一點,戈藍認為是這些天以來唯一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那個人真的是很不錯,很想見見他呀!隻可惜做事太草率,屍體這麼隨便的處理,連腸子都沒弄幹淨,弄了一地的濃稠液體,還有鮮紅的血。
戈藍驚異於為什麼最近會有這種想法,還有在看到屍體的那一刻,她不是像王潔羽那樣嚇得雙腿發軟,恰好相反,戈藍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激動,血好像在沸騰,那是不言而喻的喜悅。怎麼會這樣?不是應該害怕的嗎?
“在想什麼啊?”
戈藍一驚,原來是淩菲雅。“沒有。”
“看你,是真的嚇壞了。”
麵對淩菲雅的誤解,戈藍在心裏感到不屑,你還不是一樣嗎?更何況我根本就沒有被嚇著。戈藍心裏那樣想著,嘴上卻說:“是有一些,以前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所以有點驚慌失措。”
淩菲雅拉過戈藍的手,將它握住自己的手中,說:“那是肯定的,就是我,在看到小涵的樣子,也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來,何況是你呢?”
“嗯,是這樣的吧。”
“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戈藍很想拒絕,但是,她一想,自己本來就是應該扮演這種嬌小的、需要人保護的角色的,因此,沒有絲毫的猶豫,戈藍點頭答應了。
躺在床上,戈藍覺得很不舒服,已經十五年沒有和別人睡在一起了,但現在,她必須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不是一般的痛苦。床很大,戈藍和淩菲雅的中間還隔著很多空間,可戈藍還是難受,渾身不自在。
淩菲雅熟睡後,戈藍還是正大眼睛盯著天花板看——看天花板已經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了。正當戈藍思考著Tony的話是真是假的時候,她忽然感到淩菲雅的手伸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戈藍渾身都在打哆嗦,雖然淩菲雅是睡著的,不過這樣的動作,還是讓戈藍受不了,太親密了!
戈藍小心地西開淩菲雅的手,盡量不弄醒她,盡管費了不少勁,不過還是成功了。戈藍很想爬起來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後來一想,既然已經決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了,那就應該繼續下去,至少得敷衍一下,以免破壞了遊戲規則。“否則,豈不是變得無趣了嗎?”戈藍還是乖乖地躺著,她幾乎要將天花板給看穿了。
“媽媽,媽媽……不要……快回來……”
原來,淩菲雅也會有神經鬆弛的一刻。睡眠狀態下的人,應該是最脆弱的吧!心裏所有的弱點,恐懼,自私,邪惡,憎恨……都會自然地暴露出來,即使白天裝得再好,當夜幕降臨時,也會像是被施了魔法般,統統表露。人性,真是可怕的東西,任何人都無法拒絕人性的力量。
因為睡下時已經淩晨三點了,因此,天很快就亮了。戈藍徹夜未睡,隻是在想Tony和媽媽的事情,至於小涵,那可不是她該管的事,她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去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