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開席了。老爺讓您請葉小姐一起去宴廳。”他倆的互憐互哀的氣氛突被一小廝所打斷了。
池敏輕揮一手,示意小廝領路。
“那我們走吧!”說著便讓開道,讓許歆先行。
他隨於她後,雖然也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卻隻有一個身位而已。許歆有些懷疑,池敏剛剛的讓行究竟是他的風度呢?還是計謀?
領路小廝時不時回頭望望身後的一對璧人,抿嘴偷樂。這讓許歆感到極為不舒服,好像自己就是條不慎入了網的魚,隻等著上案板任人宰割。
小廝由一座曲橋一路引到了一扇雕滿福祿壽的紅木大門前。
門內人頭攢動,婢女小廝們忙碌著傳菜上菜,坐上的人物們敬酒閑聊,一派平靜祥和。許歆越發覺得這種場麵是如此熟悉,聯想起古裝片裏的鴻門宴往往都是如此。麵上各個彬彬有禮、隨和謙卑,其實卻是各懷鬼胎,各謀心事。
她在門前站住,回頭望了一眼池敏。看來池敏是見慣了如此場合,顯得極為鎮定。
池敏也注意到許歆正看著自己,低頭對她一笑。
之前領路的小廝急步走到尚書老爺的桌前,卑躬屈膝說著什麼。隨後池老爺樂嗬嗬地點點頭,命人招呼自己的兒子領著許歆去左排第一個席位同坐。
宴上女眷一聽池家少爺到了,縷頭發的縷頭發,裝嬌羞的裝嬌羞。雖也知少年旁已有佳人在,但貌似誰都沒把葉家醜名昭著的三小姐當佳人看。
這些許歆自是瞧在眼裏,她暗笑這些女人的矯揉做作,虛情假意。
池敏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既然已到這時,也不容許歆多想了。她稍稍撩起裙角,跨過了高高的門檻,目無他物,直接朝前方的位子走去。
池敏瞧著那個嬌小卻是倔強的背影,甚是覺得有趣。他故意浪蕩了這麼些年就是防著自己做尚書的父親給他帶上個聯姻的枷鎖,指望著那些流言蜚語能讓那些大家閨秀們避而遠之。不想卻還是算漏了這個不得父母心意,卻偏偏又是當朝宰相三女兒的醜小姐。本是打定主意能拒就拒,當他無意中在小徑聽了“牆角”和“牆角”的“牆角”後,便對這個女子起了另一番心思。這個三小姐不拘小節,卻原則明確。申屈能伸,該出手時絕不猶豫。與他見過的其他名門閨秀完全不同,特別的實在太顯而易見了,就像萬花叢中的一片小葉菊,怎能叫他忽視了呢!
原是跟在他們身後的小燕見池家少爺站在原地毫不掩飾地望著自家小小姐,對這個登徒子更是沒有好感,冷言冷語提醒道:“池少爺,入座!”
池敏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態了,對小燕尷尬一笑。小燕瞥了他一眼,也不顧他是主還是仆了,自顧自往許歆身後走去。
池敏見葉竹身邊的小丫鬟都如此有個性,不禁撇嘴一笑,也往位子走去。
池家老爺與宰相大人坐於許歆與池敏正對麵,兩人津津有味地嘮嗑著,時不時還舉杯暢飲。在許歆眼裏,他倆就像是在慶祝賣兒賣女計劃即將大功告成。
視線再向左移動,那桌兩位大夫人更是眉飛色舞,交頭接耳。許歆冷笑,這兩個臭味相同的後媽不去窯子當老鴇實在是有些太可惜了。
而坐於兩位夫人後的葉梅、葉蘭則是無心顧及許歆,正與池家小姐閑話家常中。
許歆覺得有些孤立無助,卻又是無可奈何。瞧見桌上擺了些涼菜,一壺美酒,盡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便撩起麵紗的一角夾菜入口,覺得味道還不錯,又夾了一塊。
池敏為她斟上酒,她也不客氣,拿起就一口灌下。
“慢點喝,這酒入口雖淡,卻容易上頭。”剛剛她那一口又給了池敏一個觸目驚心,他從未見過哪個大家閨秀是如此豪爽地喝酒,既覺得她可愛極了,又擔心她酒量不濟傷了身子。
“小小姐,您大病剛愈,不能沾酒。”小燕忙走到許歆身邊,關切囑咐道。
“這個酒不烈,沒事兒的!”古代的酒比起現代的已是淡了許多,許歆對這點酒量還是很有信心的。
小燕還是不依不饒,硬是要奪了杯子去。
池敏像看滑稽戲般,在一旁“嗬嗬”偷樂。
許歆與小燕默契的瞪了他一眼,他收斂了笑容,對小燕道:“這酒乃花蜜所釀,所以對小姐的身子應該無礙,少喝一些就是了。”
原來是花蜜所釀,怪不得入口甜甜的,許歆覺得這酒甚是好喝,這次便也與池敏站在了統一戰線,小燕隻得閉嘴歸位。
整個宴席氣氛還算不錯,美酒佳肴,鶯歌燕舞。隻是許歆總覺得缺了些什麼,尚書老爺與宰相大人坐一席,兩位大夫人坐一席。忽瞟見宴廳正前方的主位空空如也,這才想起,原來還少了這麼一個大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