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慶和虹綰沿路經過赤眉的駐地,赤眉也沒有對路人進行過多的盤查,見他們有範家的通行文件,當然放行。
從定陶一路到開封,基本都是平路,以他們的腳力,還未用到兩個時辰就到了開封境內。旦慶和曉綰一路走,見到處是河流,水運四通八達,來往舟船如織。
旦慶對曉綰說:“綰兒,你看前麵有一個茶蓬,我們到前麵去休息一下,順便了解一下這邊的風土人情。”
曉綰說:“我們本就為遊玩,了解清楚更好!”
兩人邊說走進涼蓬,篷下隻有一個老漢,煮了一鍋茶水,老漢在茶水邊清洗杯盞,見兩人進來,擦幹手,招呼兩人坐下。
兩人坐下後,叫老漢上了一茶壺,老漢給他們篩好茶之後,又準備回去清洗。旦慶叫住他,說:“老丈,請一起坐下。”
老漢拉過一條長凳,在桌旁邊坐下,問道:“這位小哥,不知有何話說?”
旦慶說:“老丈,我們是外地來的,路過此處,久慕大梁開封大名,卻對開封知之甚少,所以向老丈請教請教。”
老漢擺手說:“請教不敢當,老朽在開封土生土長,對開封還有些了解。”
老漢拭了一下汗說:“傳說開封數千年來做過夏朝和商朝的國都,不過因為大河泛濫,幾經淹沒。八百年前,鄭國國主又在此建了一個糧倉城,取‘啟拓封疆’之意,名為‘啟封’。後因與漢景帝名諱相同,改為‘開封’。”
旦慶又問:“為何又稱為大梁?”
老漢說:“之前這一帶也做過魏國的國都,名大梁。”
旦慶和曉綰點點頭,原來如此。
旦慶見這老漢談吐不凡,問道:“老丈為何一人在此處賣茶,不見兒孫呢?”
老漢聽旦慶問起,兩眼垂淚,哽咽道:“唉!十多年前,我家也是小有家產的人家,雖說不算富足,也可養家糊口,家中有一兒一女,十多歲了。後來,王莽登基建立新朝,開始實行的新政倒也對我們不富足和貧苦人家多有好處,隻不過,不知為何王莽將新政改了又改,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就開始每況愈下,以致於揭不開鍋了。前年,王莽為了剿滅綠林軍,調大司空王邑和大司馬王尋四十萬大軍將綠林軍圍在昆陽。當時劉秀還未封為蕭王,派人到開封陳留一帶遊說召集人馬,夜奔竟陵,又從郾縣召集了一些人馬,三處一起一萬七千餘人馬,突襲昆陽的圍軍,幾進幾出撕殺,殺敵一千餘,暫緩了昆陽之圍。又遣三千奇兵偷渡昆水,襲擊昆陽圍困大軍的大本營。昆陽守軍見機前後夾擊,王尋戰死,王邑陷入困境,四十萬大軍覆沒,三輔震動,新莽土崩瓦解。”
旦慶不解道:“這麼說,應該對老漢也算有好處啊!”
老漢聽畢號淘大哭,道:“可是老朽的兒子就在劉秀的一萬七千人馬中,這一萬多人,最後隻剩下三四千人,而我兒子卻戰死了。”
旦慶和曉綰一起勸撫老漢良久,老漢拭淚之後,說:“本以為,老朽之子也算是為新朝流血送命的,會有些撫釁。哪知這一戰後,劉秀親兄大司馬劉縯竟為更始所殺,劉秀不敢為自己表功,反而降罪於自己,被更始封為武信侯,而昆陽之戰的那一萬多人就這樣白死了。”
旦慶和曉綰聽畢義憤填膺,原以為蕭王劉秀是一位雄才大略的明主,哪知為了自己的性命,將追隨的人命如草芥一般的棄之不顧。
老漢止住哭聲,繼續說道:“老朽失去一子,就指望著和妻女過活。去年綠林軍攻入長安,殺死王莽,從齊地趕赴來的赤眉軍就退回了齊地。我們這裏就成了綠林和赤眉的交界之處,赤眉名義上接受更始的號令,而我們這裏也歸綠林所管。可是……”
老漢說畢又大哭起來,說道:“可是,三月某一日,這處駐軍的一個裨將李少兒,路上遇到小女,見頗有姿色,遣人說項欲納為妾,可小女早已定親,李少兒不理,就被他派人搶去了。第二日就聽聞小女不堪李少兒汙辱,上吊自殺了,而其母王氏,因思女過度,竟一病不起,至今未起。老朽為了給老妻治病,隻好在此地搭了一個涼蓬,賣點茶水,賺取幾個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