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美女,如果方便話,能回答我兩個問題嗎?”
海二春邊問,邊不斷嚐試去挪動雙腿,很遺憾,兩條腿都沒理他。
“您不開口我都能猜得出您要問什麼,這裏是舒心堂中醫理療門診,我是這裏的坐診醫師,叫宋春曉。”
女孩兒利落的回答完之後,拿手指輕輕點了點海二春,示意他稍等,旋即離開了房間。反正也沒法下床,既然知道自己現在在哪,他索性不再多想,舒舒服服靠了下去,坐等那個自稱醫師的小妮子。不一會兒,宋春曉端著一個托盤回來了,上麵碼放了一些碗碟,讓餓了許久的海二春不禁食指大動。
看著海二春狼吞虎咽,宋春曉搬過一個小凳子,大大方方在床邊坐了下來,將自己是如何在某小區發現昏倒在屋內的海二春救出,如何報警,又如何聯係海二春朋友盧午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據宋春曉說,當天她正在一家熟識的老主顧家出診,結束下樓的時候路過一戶人家,見到門戶大開,衝進去一看正瞧見躺在地上的海二春以及另外四個氣息奄奄的人,依她從醫的經驗判斷,現場隻有海二春的情況相對好一些,其他人必須有專業的醫療器具才能移動,為了爭取時間,她當即聯係了120,然後用自己的車把昏迷中的海二春帶回了舒心堂救治。
傻二春不時點頭,雖然看上去吃的專心,其實聽得相當仔細,女孩兒的聲音溫婉輕柔,語速不緊不慢,語調更似初夏的夜風般讓聽者如飲甘露。有那麼一瞬間,海二春幾乎覺得事情的經過都不那麼重要了,隻要聽她說話就好。當然,這種想法讓他相當看不起自己。
“等等,你是說,我哥們兒盧午知道我在這?”
明明早就聽見了,卻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二春敢肯定,要是麵前敘事的是個老中醫,他一定第一時間注意到這個問題。宋春曉被他冷不丁的一問愣住了,忽閃著一雙杏仁兒眼,點了點頭。
“人呢?這狗......哦,我是說......這人跑到哪裏去了,嘿嘿。”
見自己發小兒明明知道自己的處境,此刻卻連人影都沒有,海二春一句髒話差點兒罵出口。宋春曉輕輕撇嘴一笑道:
“你可別冤枉你朋友,我用你的手機跟他聯係過之後,我們倆幾乎是同時到舒心堂的,你昏睡的這一天一夜他可是眼都沒合過,還不停建議要把你送去大醫院,生怕我們舒心堂伺候不了你呢。”
聽宋春曉這麼說,海二春臉上表情不饒人,心裏還是相當感動的。他跟這個叫盧午的發小兒,是從小到大穿一條褲子,撒尿和泥的交情。十歲那年,盧午爹媽外出務工從此音信全無,他家親戚少,經濟都不寬裕,幾年下來實在養活不起了,機緣巧合之下,一個遊方的和尚說他有慧根,如果家裏願意的話,可以介紹他去嵩山少林寺當小和尚,盧家求之不得,一口答應了,那年他剛十三歲。
二十歲,盧午還俗,回鄉第一件事就是找海二春,在少林寺的七年裏,兩人一直保持著聯係,海二春每個月都給盧午寫一兩封信,從歪歪扭扭的童體字,一直寫到龍飛鳳舞的連體字,七年的時間,他們靠著書信,澆築出了一份鐵打的兄弟情誼。隨後的幾年裏,兩個人一起外出打工,輾轉了幾個城市換了不少工作,最後在繁華的大濱州落了腳,海二春進了一家電信公司,在營業廳當副班長,盧午算是練家子出身,文化低,好動,不是老老實實上班兒的料,幾年下來在社會上交了一些朋友,經人介紹後,進了一家以“投資”為名的追債公司,隔三差五的就要跟人比劃比劃,日子反倒比海二春過得逍遙快活。
見海二春似乎在走神,宋春曉調皮的在他麵前打了個響指,笑道:
“我這兒吧啦吧啦說了半天了,樓下還有別的病人呢,我下去看看,你剛恢複,再休息一會兒吧,你那個朋友回家睡覺去了,說是晚上過來,你們見了自己聊吧。”
目送宋大夫出門,二春隻覺得倦意再度襲來,揉著太陽穴躺了下去。
“這小妮子的話你全信?”腦袋深處幽幽的傳來一句。剛才兩人的對話,通仙全程聽得一清二楚,這個老怪在世上存在了多久,根本無從得知,說他閱人無數都不合適,這千百年來,人神鬼畜,什麼話他沒聽過,不過話又說回來,謊話聽多了的人,會覺得什麼話都不真,通仙這等老怪目前大概就是這個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