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王憶童驚呼一聲,從噩夢中驚醒,床單和被褥已被她的汗水浸透了。剛剛那場夢,她已經連續做了三天,每次都是同樣的結局,在夢中,她不再是監事會的外勤幹事王憶童,而是一個叫鄒建義的男人,這個男人她並不陌生,因為在一個禮拜前,她剛剛為這個男人辦了一場法事。
第二天一大早,王憶童心事重重的趕去民協遞了一份調閱檔案的申請,她想再理一遍自己上周剛結的這個案子,因為級別的原因,她並不能直接去檔案室調閱,隻能老老實實走程序。交了申請之後,她也沒打算幹等,而是馬不停蹄的驅車趕往西城區的廣洛門。
身為專業人士,她完全有理由認為這三天來,那個叫鄒建義的事故死者想用托夢的方式告訴她什麼。但整個夢境除了有兩個莫名其妙的人跟她說了些沒頭沒腦的話外,她捕捉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對了,夢中,那個同事,和煙店老板都說提醒他不要走北門,他們會不會知道些什麼。
作為B級風水師,王憶童之前接觸這個案子時的任務很簡單,廣興地產開發公司的人在一個禮拜前來監事會申請求助,說他們工地的工人宿舍不幹淨,最近一段時間總是有人看見東西,從社會上請的大師不管用,想讓監事會派專業人員幹預一下。
這類申請監事會每天都會接到,普通的B級外勤人員就能處理,王憶童作為負責西城區的外勤幹事,理所應當的擔起這個責任,當天便跟著工地負責人趕去了現場,經過實地勘察之後,王憶童很肯定的告訴工地負責人,民工宿舍確實有東西,再三詢問後,負責人才很不情願的坦白說,半個月前有個叫“鄒建義”的員工,下班時候出了意外,被高壓電打死了,自那之後宿舍和工地北區就開始鬧東西,之後還出了幾次工傷事故,索性沒有出人命,但是上頭不放心,決定找高人來破一破,幾番折騰無果,經人提醒後這才求到民協監事會。
監事會裏的風水師,不同的級別有明確的分工,A級以下隻負責處理普通靈案,A級及A級以上人員負責處理具有災害級別的靈災。像是廣興地產描述的這種有奇怪聲響,物體莫名移動,疑似靈異現象的案件,一般會定義為普通靈案,交由B級人員處理。經過研判之後,王憶童按照常規程序選了吉時,為往生的鄒建義做了一場法事。
在做法事的過程中,王憶童“見到”了鄒建義,對方似乎並不願意離開,這是很多枉死者的正常反應,王憶童不是江湖術士,雖說手法中規中矩,但確是靈驗可行的,盡管鄒建義頗有抗拒,最終還是被迫選擇了入輪回。起碼當時在王憶童看來,鄒建義是放棄了執念,決定要離開了。
法事結束後兩天,王憶童又去現場複核和一遍,確認再沒有異常,便在第二天交了總結報告,結案歸檔了。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順利,直到之後的連續三天,她在夢中反複經曆著鄒建義生前的最後幾個小時,才發覺,似乎事情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再次來到廣興地產的施工工地門口,王憶童多少還是帶著一些挫敗感的,這麼個小事兒都辦的拖泥帶水,著實讓她臉上掛不住,盡管當事方之後沒有再提出什麼異議,但她過不了自己這關,如果鄒建義真的還沒離開,那工地遲早還是會出事。
想到這兒,王憶童不再猶豫,她做了個深呼吸,拍了拍自己光潔的額頭,將馬尾辮向後一甩,邁步走了進去。經過半個多月的建設,裏麵的景象有不小的變化,在幾處不顯眼的地方,又多了兩幢簡易員工宿舍,藍白相間的外觀很是醒目。此刻大多數工人都在上工,宿舍基本沒什麼人,王憶童抬眼就看到一個身影在寢室外的開放式走廊上晾衣服,那個身影她再熟悉不過了,不是別人,正是在夢裏第一個提醒“她”不要走北門的工友。
“喂,這位大哥,您有時間嗎,我是咱們濱州市民協監事會的,我有點兒事兒想跟您打聽打聽啊!”
工人宿舍就兩層,不高,王憶童走到樓下時就能很輕鬆的看清樓上人的麵孔,這個距離對答並不困難,因為考慮到是男員工宿舍,她並沒有直接上樓,而是站在樓下喊話,希望對方能下來。
那人聽說來人是監事會的,麵露不悅,很不耐煩的扔下一句“又來一個,沒空。”便轉身回了房間,這沒頭沒尾的一句牢騷讓王憶童很是詫異,“什麼叫......又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