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獸轉瞬化作一隻杜賓犬的模樣,歡叫著穿門而出,四周重歸平靜,剛剛發生的一切好像是場噩夢一般,但王憶童還沒嚇到分不清夢境現實的地步,在她麵前的地板上,赫然印著一串清晰的赤腳足跡。大概安靜了三五秒,正在王憶童驚魂未定之際,門鈴響了。
她下意識摸了一把手臂上纏繞的念珠,那模樣活脫脫一隻驚弓之鳥,聲音顫抖道:
“誰......誰誰啊!”
“王憶童,是我,海二春,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一聽外麵是海二春,王憶童騰地一下跳起來,飛也似的跑去開門,這幾步跑的也不覺腿軟了。當看到門口汗流浹背的海二春時,什麼矜持,什麼儀態,什麼男女有別,什麼剛剛認識,一時間統統被王憶童拋到腦後,她本能的一頭紮進二春懷裏,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委屈。
聽到對門鄰居好像有動靜,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有些不妥,趕緊胡亂擦了眼淚把海二春讓進屋。沒等二春開口,王憶童便迫不及待的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跟他描述了一遍,繼而有些後知後覺的問:
“海哥,你不是去朋友家了嗎,怎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我家門口呢?”
聽到這丫頭對自己改了稱呼,海二春心裏美了一下,但語氣中卻帶著一絲歉意道:
“說到這個,還得請你原諒,其實在車上我就看出來你今晚要出事,但一來,我拿不準具體的時間和地點,所以就沒說。二來,我懷疑要害你的這個東西跟我們查的案子有關係,所以我想先不打草驚蛇,等它出來,直接拿了它。”
王憶童似乎並不是很介意充當“誘餌”這件事,畢竟牽扯到案子,海二春的做法從理論上說無可厚非,而且畢竟自己是得救了。隻不過現在她才第一次意識到,為什麼同樣是靈案,需要不同級別的人去處理,在那個赤足女鬼麵前,她弱的如同繈褓中的嬰兒,隻能任由宰割。
“我不怪你,說老實話,即便你當初直接告訴我,十有八九我也不會信的,說難聽點兒.....興許還會誤以為你有什麼別的企圖。”
王憶童這麼說還是挺讓海二春意外的,畢竟生死一線的事情,誰願意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姓王的丫頭居然這樣考慮問題,不免讓海大師高看了她幾分。兩人一直聊到淩晨四點,其間,王憶童將自己看到的很多關於赤足女鬼的細節描述了一遍,很多事情,跟海二春當初的推斷都一一對應上了,比如鄒建義的死因,比如惡靈的性別。
繞了一大圈,所有的線索又都慢慢回到事發的起點,加上之前毛景天口中的“棺材,水泥......”等等所謂胡話,現在都逐漸指向一個地方,廣興地產廣洛門小區的建築工地,王憶童這才意識到為什麼海二春要死死咬住看似跟案子風馬牛不相及的毛家兄弟。
王憶童一直很好奇,剛剛來救自己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海二春隻笑著戲稱那是自己養的寵物,至於什麼是修羅魔物,對於王憶童來說太過天方夜譚,不扯也罷。見海二春東拉西扯的不肯說,王憶童也隻得作罷,帶著好奇和不甘,回屋準備再休息一會兒,畢竟第二天有更多事情要忙。海二春在其特許下,蜷在客廳沙發上對付了一宿。這孤男寡女本難有睡意的一夜,兩個人屋裏屋外居然比著打了一晚上的呼嚕,他倆是真累了。
翌日,兩人一覺睡到晌午十點多,本來關係並不密切的一對男女,大早上起床四目相對,那個場景是尷尬的,是不自然的,是違背了生物本能的。二人故作從容,互“尬”了一聲早安便盡可能快的收拾了一番,出門時正好碰上住在對麵的老夫婦回家,老爺子一看見王憶童就陰陽怪氣道:
“小童啊,上班該遲到了吧,年輕人也得注意休息,是吧,你說你們倆半夜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家鬧鬼了嘞,別怪大爺說你,你們小年輕折騰折騰無所謂啦,一個懶覺就補回來了,我們上了年紀的可不行咯,我跟你阿姨啊,天快亮了都還沒睡踏實,今天上午出去買個菜都喘,你說......”
大爺越說越來勁,他老伴兒在一旁勸:
“哎算了算了,你少說兩句,人小童又不是天天這樣,小童啊,沒事,別聽你大爺胡咧咧,阿姨支持你,啊,嘖嘖嘖,你看這小夥兒,嗬!多高個兒!多俊!我們先回了,你們忙吧,以後盡量小聲點兒就行了,昂。”
王憶童又不傻,當然知道人家說的啥意思,正想解釋,結果大媽根本不在意,兀自叨叨著,三兩下把大爺轟進屋,回眸向王丫頭甩出一個八卦味兒十足的小眼神兒,反手將門一帶,人家回家了,深藏功與名。留下海二春和王憶童倆人站在樓梯口麵麵相覷,丫頭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