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宴席依舊在繼續,夜場將是各家主婦展示私房菜的時間,不少鄉親又回到長長的席桌前嘮起嗑來,按照以往的規矩,這場村宴是要擺足兩夜三天的。
忙了整整一天,柴三叔本就要先回家休息片刻。剛剛看到馬老板趕回村子,估摸著該是為了晌午養殖場發生的事。到家時,正看到柴璐跟祖高明也在,倆人玩的挺盡興,酒足飯飽,這會兒正看電視呢。
“唉,你們回來啦,沒在湖邊兒多喝兩杯啊,哈哈。”
見到柴三叔帶著海二春,王憶童倆人前後腳進了門,祖高明樂嗬嗬道。他兩口子因為席上吃得太撐,就沒去湖邊湊熱鬧。
“小璐兒,給叔兒泡壺茶去,用大點兒的壺,待會兒有客人。”
三叔在門口招呼了一句,柴璐隨口問了句什麼客人,三叔好像也沒聽見,徑直回了臥房。前後不過十來分鍾,廚房那邊水剛燒開,柴三叔口中的客人就上門了。那人一身素雅的米色休閑裝,年齡也就三四十歲,濃眉大眼的,生的一張漫長臉,高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近視鏡,古銅膚色看上去很是健康。
“老支書在家嗎?”
剛踏上家門前的空地,這人便客氣的詢問起來,正好柴璐端著茶壺從廚房出來。
“找我叔啊,在呢在呢,您先進屋喝杯茶,我給您叫去。”
沒等柴璐去敲門,柴三叔已經換了身兒幹淨衣服從臥房走出來了,看見來人,他擠出一個笑臉,伸手招呼道:
“喲,馬老板,有日子沒見咯,最近生意還順利吧,來來,屋裏坐,咱裏邊兒聊。”
馬老板也沒客氣,樂嗬嗬點頭隨三叔進了堂屋。這會兒,海二春跟王憶童和祖高明三個人都在裏屋看電視,聽見外麵在談話,忙關小了音量,支著耳朵聽起來。
“老支書,我今天來啊是特地跟咱們村表達歉意的,場裏那個跟咱鄉親動手的混小子,我已經罰他了,扣他一個月的工資,老鄉們要是覺得不合適,我這就把人交派出所去。”
本來以為對方是來興師問罪的,萬沒想到馬老板一開口居然先向村裏認了錯,這倒是大大出乎柴三叔的意料。他懵了一秒鍾,馬上擺著手笑道:
“馬老板這說哪的話,村裏人脾氣急,加上今天過節大日子,一時急火攻心亂了分寸,要說錯的話,也該怪老漢失職,沒能控製住局麵,馬老板話太重,小夥子也是為了場裏的利益,能有啥大錯兒,工資就別扣了,權當給老漢個麵子。”
談話持續了十來分鍾,馬老板完全沒有大款的架子,姿態一直放的很低,語氣也很是恭謙,談吐不是很像標準的生意人。就養殖場不向村民賣豬的事情,馬老板的解釋是所有的牲口都是有預定買家的,一旦零售就有可能沒辦法跟下家交貨。
這個說法倒也沒毛病,加之本就不是啥大事兒,他堂堂一個老板還從外地趕回來登門解釋,這舉動幾乎有些慎重的誇張了,不過柴三叔很吃他這套,一再跟他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談話就在這種輕鬆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
看著馬老板離開的背影,柴三叔笑眯眯的感歎了一句:
“哎,人講道理就是好辦事,你看看,三言兩語大家把事兒說開了,不傷和氣,防患未然,皆大歡喜。”
作為一個小插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當晚馬老板還以養殖場的名義給村宴搬去了兩箱五糧液,他這趟回來非但沒生出什麼事端,還讓養殖場在村民心裏加分不少。
在青山綠水間徜徉了這些天,二春他們算是痛痛快快享受了一番,農家樂,村宴,水阜節,還在龍麻湖上體驗了一把泛舟垂釣的雅致情趣,十一黃金周當真是含金量超高。不過還是那句老話,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假期臨近尾聲,四人也不得不頗為不舍的告別這短暫的歡愉寶地。
重新回到世俗的現實世界一時還真有點兒不適應,估計是老天爺見不得人太閑,恢複上班的頭一天王憶童就接了一樁市收容所報上來的案子,風風火火趕去現場了。二春倒是暫時沒啥事,居然有幸過上了喝茶看報的日子。
單位裏有句話說的就是他們這類S級風水師“平時沒啥事,攤上就是大事”。這種閑雲野鶴的坐班兒生活沒持續多久,上班第三天,祖高明居然直接找到他的辦公室來了,跟著一起的還有他媳婦兒柴璐。兩口子看上去憂心忡忡的,最後還是祖高明開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