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二春沒有把易根金的真實死因告訴他母親,畢竟因為一場不知所謂的賭約送命實在令人惋惜,人都已經沒了,也沒必要讓易母痛上加痛,易根金獲得解脫,有機會再世為人,了解了這點,老人家心理上多少都能安慰一些,不必再言其他。
拿著一塊錢酬勞,海二春告別了易母,難得半日清閑,他關上手機,沿街漫無目的的溜達起來。冬日的陽光暖暖的曬在身上,那種感覺讓人心醉。
心情好看啥都順眼,海二春隻覺得天美景美人美,不知不覺就壓了兩三個小時的馬路,眼瞅著斜陽西沉夜幕將至,他這才打開手機,查看自己的位置,江雲市實在太大,成心想迷路的話一點兒也不難。
可當他在電子地圖上確定位置後,發現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第五人民醫院附近,想來有日子沒跟柯小聞聯係過了,也不知道那個叫任遠的老伯情況如何,想到這兒,他在路邊水果店買了個禮品果籃,提著朝五院走去。
剛進醫院大門,海二春就看到門診樓前的花園裏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柯小聞,隻見她正小心翼翼推著一輛輪椅往花園外走,應該是準備回病房了。
“柯小姐,你好啊。”
見狀,海二春急趕了兩步,同時叫住對方。柯小聞回身見是他,一絲驚喜劃過她靚麗的俏臉,隻是這抹表情稍縱即逝,並沒有被人注意到。
“是你啊海大哥,你這是?”
畢竟很少人選擇晚上去探病的,柯小聞猜到對方可能是來拜訪任遠,但又不敢確定,話說一半兒拉了個長音,等著對方接。
“哦,我......我下午逛街來著,不知不覺溜達到五院來了,就想著順道來看一下,這位就是任大叔吧?恭喜啊,都能出來遛彎了看來近況還不錯。”
說著,海二春伸手朝輪椅上的老伯比了一下,這位老伯看上去六十歲上下,頭發還沒有全白,可能是長期住院病氣侵體所致,他的起色很差,兩眼呆滯無神,眸子上跟蒙了一層蠟一樣非常暗淡。
“是啊,這就是我跟你提的任遠伯伯,上周剛醒,已經轉出ICU了,現在除了意識不太清醒,不大認識人以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說起來也算是個奇跡了,情況比我想象的好得多。”
柯小聞一麵說一麵推著任遠往病房走,海二春跟在一旁,兩人並肩而行。
“最近怎麼樣?沒什麼麻煩吧?”
覺得氣氛有點兒尷尬,海二春隨口找了個話題。
“都挺好的,那幫人也沒再來過,我猜你應該費了不少心吧。”
光哥他們再也沒露過麵,柯小聞自然不會天真到認為是自己的運氣好,海二春說過會在合適的時候把古鏡的易手的消息放給對方,目前來看,他應該是已經這麼做了,對此,柯小聞很感激,一時卻也無以為報。
“嗨,也算不上費心,實事求是嘛,鏡子本來就在我手上,我拿了東西你擔著風險,天底下也沒這個道理,哎對了,任大叔從醒過來就沒說一句話?”
任遠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一看就是那種無法與外界互動的狀態,在海二春看來,這人多半是廢了。聽聞二春又問起任伯伯,柯小聞有些神傷的躬身看了老人一眼,輕歎道:
“是啊,從醒來就沒說過話,叫他名字也沒有回應,醫生說由於昏迷時間過久,身體各項功能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目前的溝通障礙可能是暫時的,讓我沒事多陪他走走,說說話。”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著回到了病房。這是間三人房,任遠的病床靠窗,環境還算舒服。
“照顧病人也別忽視了自己的身體,今天就這樣吧,天色不早了,任大叔也該休息了,我先走,回頭再來,你自己多保重。”
初見任遠蘇醒的那刻,海二春還是蠻興奮的,感覺這下終於可以問一些關於銅鏡的信息了,沒成想老天爺開玩笑,這人倒是醒了,卻癡傻的開不得口,毫無意義,難免令他失望。
“行,謝謝你能來看他,等任伯伯再恢複一些,我會聯係你的。”
柯小聞不傻,自然知道海二春來的主要目的是什麼,她笑著給對方喂了一顆定心丸。
就在談話接近尾聲的時候,海二春無意間發現,一直眼神木訥的任遠居然正偷偷盯著他看,發現二春有所察覺,任遠馬上恢複了呆滯狀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二春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凝視自己時,任遠的目光專注而犀利,那絕非好奇的打量,而是一種試圖解讀對方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