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鬧鬼,日常經營受阻,珠寶行麵臨難以為繼的窘境,在張老板來看,自己麵對的是阻礙生計的大坎兒,可這位姓海的大師隻是草草看了一遍監控就說出如此托大的話來,著實讓張老板心中打鼓,可為今之計,他沒有別的選擇,隻能陪著笑臉點頭附和。
珠寶行不比尋常商鋪,裏麵都是價值不菲的金銀首飾,說實話,幸而有朋友作保,否則張老板是斷斷不敢讓一個不知底細的外人獨自一人留在店裏過夜的。
當晚十一點左右,海二春如約來到周巨福,張老板已經恭候多時,盡量打消對方的顧慮,在張老板離開時,二春特地請他從外麵把門窗鎖好,而後獨自一人守在監控室,靜候不速之客。
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的過去,海二春沉浸在網絡手遊中倒也不覺得無聊,幾個小時後,手機終於發出低電量預警,看了眼時間,三點過五分,差不多快到時候了。
二春放下手機,站了起來,齜牙咧嘴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偏頭朝監控畫麵上瞟了一眼......
午夜的珠寶銷售大廳靜謐而昏暗,在漆黑的環境中,平日華麗奪目的珠寶首都如殘磚破瓦一般黯然無光,當掛鍾上的指針指向三點一刻時,大廳角落那台原本空無一物的立式空調上方逐漸幻化出一個透明的人影。
那是一個穿著婚紗的女人,她歪著頭坐在空調上,兩腿自然垂下,悠然的來回擺動著。橘黃色的路燈透過窗縫投入屋內,就著亮光,隱約可以看到她那條一直耷拉到下巴的長舌頭。
在現身後的幾分鍾裏,婚紗女鬼就那麼坐在空調上,時而翹著蘭花指欣賞自己的右手,時而撩起婚紗的裙擺審視上麵的織花,或是冷不丁“咯咯”怪笑,又或是忽然捏著嗓子掩麵抽泣。
女鬼的怪異舉止持續了十來分鍾,隨著她的哭聲愈發淒厲,其周身的玻璃展櫃都跟著顫動起來,某一刻,她忽然停止了哭泣,欠身從空調上飄了下來,沿著就近的展櫃搜尋起來。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光顧周巨福,可她似乎沒什麼記性,仍是仔細檢查著每一個玻璃櫥窗內的首飾,金銀玉器,瑪瑙翡翠,手表手鐲,項鏈......戒指。
飄到戒指櫃台前,她忽然停了下來,怔怔的望著櫥窗裏的東西,那雙灰白的眸子像蒙了塵的磨砂玻璃,眼珠雖在轉動,卻看不出她將視線聚焦在何處,她那條絳紫色的長舌頭毫無規律的抽動著,似乎在向人陳述著她淒涼的人生。
與前幾次不同,今夜的婚紗女鬼在戒指櫃台前逗留良久,遲遲沒有伸手取物,她懸在櫃台上方,扭動著腦袋反複找尋著什麼,隻是明顯沒能找到,她的動作頻率越來越快,越來越急,越來越焦躁,最後居然淒聲慟哭起來。
“嘿,你是在找這個嗎?”
大廳角落裏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正是躡手躡腳剛從監控室出來的海二春,聞聽有人,婚紗女鬼收起哭聲怵然回首,用那對死氣沉沉的眼瞳盯向說話之人。
“哎喲嗬!怎麼弄成這副樣子,嚇我一跳!我去......嗬。”
幹這行也有些日子了,海二春自恃見過不少死相慘烈的亡魂,可今天這位的扮相著實驚得他心裏咯噔一聲。女人本該是美的代名詞,可悲的是,生前越是人麵桃花,死後往往最是猙獰可怖。
對這種說法,海二春深以為然,不過今夜一見卻是有了更深切更直觀的感受。這是他第一次被亡魂的相貌嚇到。
許是第一次碰到能看見自己的人,女鬼下意識左右看了看,確定身邊沒有旁人之後,這才“哇”的一聲騰空而起,直接朝海二春飛撲過去。
見女鬼行事如此簡單粗暴,海二春判斷對方靈智不高,應該是新死不久且念力極為稀鬆的孱弱靈體。一般這種檔次的亡魂都都是由恨意或者執念催生而來,不能言語,本身也沒有保留多少生前記憶,所有的行為都是在死前僅存的那點兒執念驅使下做出來的。
婚紗女鬼跟宋魯一這種類型的亡魂有本質區別,因為無法跟她溝通,海二春也隻能以暴製暴。
沒等女鬼靠近,二春反手甩出一張小紙人,紙人剛一脫手便如離弦之箭爆射出去,婚紗女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紙人當胸貼上,雖然道行極為淺薄,但本能告訴她此物危險,她當即刹住身形,動手撕扯胸口上的紙人,外道風水所用的咒符紙人哪裏是陰物可以隨意觸碰的。
女鬼剛一觸及紙人,就感到一股灼熱之極的至陽罡氣席卷全身,一道金芒自以小紙人為圓心向四周綻開,將女鬼牢牢框在其中。在至陽金芒的包裹下,女鬼身上的陰氣如烈焰中的水霧般急速蒸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