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人發現,海二春沒敢用手機照路,深一腳淺一腳摸黑下了山。他一路疾行,遠遠看到村口有兩個人影站在那裏抽煙,走近了才發現是六子和趙左,看見海二春走過來,兩人把煙頭一扔,往前迎了兩步,二春往周圍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問:
“你倆怎麼跑這兒來了?”
“外麵等心裏沒底,誰能保證那女人沒耍詐,在這兒比較方便接應你......怎麼樣?找到她了嗎?”
六子隨意一答,轉而詢問海二春那邊的進展。
“走吧,先出去,上車再說。”
海二春攬了兩人一把,三人很快消失在出村子的小路上。
......
“喏,看看這個。”
幾個人上車剛一坐定,二春就把手機裏存的那張羅家祖墳的碑文給六子發了過去。
“我一直追到後山,嶽修就跟這家姓羅的人在一起,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忙活的差不多了,聽起來好像是姓羅的人家兒在托嶽修辦事,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給祖墳接續氣運。”
海二春把進村後的所見所聞詳細說了一遍,六子邊聽邊在手機上敲敲點點,似乎是在給人發信息,鼓搗了一會兒後,他抬眼說道:
“照片我發回家去了,明天一早就會有人著手查這家姓羅的,那個嶽修,你打算怎麼辦?”
“先不要驚動她,讓兄弟們辛苦一下,這幾天一定把她盯緊了,我需要你做到無論什麼時候我想見她都能見到。”
莫名其妙多了個羅家,海二春覺得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這個嶽修在整件事中到底扮演著什麼角色,李靜怡的境況會不會跟羅家有關係,這一切都是未知數,此刻,海二春感覺自己不是個風水師,倒更像私家偵探。
查人盯梢的事情交給六子,海二春跟趙左則就近在寧州找了家賓館住下,同時通知二百四帶上挖掘工具火速趕過來跟他們彙合,兩撥人分工合作,各忙各的。
第二天中午,六子傳來消息,嶽修剛剛駕車從羅家寨往江雲返程,他們已經跟上了。下午三四點,二百四帶著工具風風火火趕到賓館,當天晚上後半夜,三個人驅車再度來到羅家寨。
“大哥,你確定要掘人家祖墳?我們倒是無所謂,不過聽說你們人還是蠻在乎這個的,掘祖墳的罪過兒應該不小吧?”
站在羅家祖墳前,二百四猶猶豫豫還是把顧慮說了出來,海二春沒吭聲,上前先恭恭敬敬對著墓鞠了一躬,而後把事先備好的酒均勻的灑在墳圈子裏,轉身去取工具的同時頭都沒抬的說:
“要不然幹嘛把趙左留在山下望風呢?我也知道這麼幹有風險,但事從權宜,這不沒別的辦法嘛......”
從大挎包裏掏出一支折疊鍬,在手裏掂了掂,海二春嗤笑一聲繼續道:
“......話又說回來,他們這家姓羅的後人要是真為了自己家福運幹了啥損人利己壞陰德的事兒,咱們這麼做也算替他們懸崖勒馬,說起來,還是功德一件呢。”
掘人祖墳還能占領道德製高點,二百四被海二春這種站著翻身的狡辯能力所深深折服。
跟著海二春象征性的拜了拜墓主人之後,二百四掄起鐵鎬,使出一身的牛勁兒站在墳圈子裏玩命刨起來,二春在旁邊一手舉著電筒一手夾著煙,指指點點好不清閑。
不愧是牛妖所化,連續狂挖了將近十分鍾,二百四仍是大氣不喘,這種活動量對他來說怕是連熱身都算不上,又掄了幾鎬之後,從土層中傳遞上來的手感變得虛浮起來,這說明已經快挖到棺木了。
“鐵鍬給我。”
二百四看都沒看伸手接過海二春遞下來的鍬,貓著腰小心翼翼的一鏟接著一鏟除去封土。很快,一塊棕紅色的模板露了出來。
“有了!大哥你看!要拽出來嗎?”
二百四叉著腿站在棺材板兒上,邀功似的咧嘴一笑。
“先不忙,鍬給我,你上來。”
海二春吩咐一聲,兩人替換位置,二春拿著鐵鍬一寸一寸清去棺木上的封土,似乎在尋找什麼。頭天晚上嶽修他們雖然在墓裏埋了東西,可算算時間,海二春頂多晚到了二三十分鍾,如此倉促的時間內,就算他們有五六個人也不可能把這麼大一副棺材從墓裏拖出來再埋回去。
所以,二春判斷嶽修埋的東西肯定不大,而且很可能根本沒有放置在棺材裏,否則時間上無論如何滿足不了。
隨著土層一點點被撥開,海二春的鐵鍬忽然碰到了一個硬物,那個位置在棺蓋正中心,本該是平的,可等二春除掉上麵的封土後,一個被牢牢釘在棺材板兒上的楠木小盒子突兀的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