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下大勢紛爭起(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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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符六年,唐末紛爭,舉國烽煙,有詩為證: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該詩作者名叫曹鬆,唐時文名並不甚高,但因其七十歲中進士才謂世人知曉。詩中說的正是黃巢起義造反,致使生靈塗炭,朝綱不整。末句點題名旨,道破滄桑,試想各朝帝王開邦立業,無不征討殺伐,昔秦末起義至楚漢相爭曆時四年;赤眉、綠林起義到光武登基,曆時二十載;東漢末三國鼎立到西晉一統曆時六十年;加上南北連年相互攻伐到隋建都長安;煬帝無道,李唐取而代之,期間又是幾十年光景。可歎多少幽靈不瞑與地下,又有多少婦孺淚灑於塵土、餓死於田邊。正是“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古稀老叟一語道破千古,卻不能阻止曆史重演。芸芸眾生,如同走馬觀花,除留下軼事讓後人知曉,亦皆皈依塵土。有劉邦、楊堅之流,由平民到皇帝萬民臣服;亦有王莽、楊廣之類,由九五之尊到陰間可憐鬼。可歎世人怪哉,時值李唐亦不免如此,自貞觀之後兩百餘年,綱紀不振,閹黨肆虐,各鎮節度使相互攻伐,唐王朝一片風雨飄搖。俗話說“亂世出英雄”,黃巢起義由此而掀開序幕。

說山東曹州冤句有鹽商王仙芝、黃巢。二人都是私人鹽販,按唐朝律令乃是重罪。二人因此怨恨朝廷,黃巢曾應試不中,但素有大誌,父親曾讓他菊花為詩。黃巢沉吟片刻道:“堪於百花總為首,自然天賜赫顏花。”足見胸懷。為父不信,讓其再作詩一首,黃巢即便

賦詩吟道:待到來年九月八,我開花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乾符元年,天下大旱,民不聊生,王仙芝率眾在河南長垣起義,稱“天均天補大將軍”。次年黃巢在家鄉冤句起兵響應,不久兩軍彙合橫掃山東諸地,在攻占鄂、複兩地後,仙芝欲降唐,黃巢怒,遂二人分兵,各自為政。黃巢北上,經河南、湖北、浙江等省,後仙芝在信州黃梅山一役中陣亡,殘部由尚讓帶領,北上與黃巢彙合。至此兩軍合兵一處,軍威大振,黃巢稱“衝天大將軍”,由浙入河北,攻洛陽,搶潼關,不久便攻入京師。太監楊複恭偕僖宗由五百神策軍護送入蜀。不久黃巢昭告京師:“黃王起兵,本為百姓,非如李氏不愛汝曹,汝曹但安居無恐。”克日稱帝,建立大齊。以趙璋、尚讓、崔繆、楊希古為相,凡唐舊部三品以上官員不用,並屠殺大批舊朝官員,以示淫威,總以為大齊定可安享百年,不覺驕縱起來。

這一日長安城中熱鬧非凡,酒旗綢緞,行人小販,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好不歡騰,時見小隊官兵來往張添告示以示太平。人頭攢集的拐角處,見一老一少牽馬並偕走來,老者約莫五十來歲,身形魁梧,精神矍鑠,著一席褐色長袍。腳步雖慢,卻甚是穩重。少年約十七、八年紀,眉清目秀,額頭披發少許,被風拂動欲顯眸子清亮,一身紫衣,腰間配有寶劍香囊。隻聽那少年稱老者為“義父”,且不時的問那老者,老者也不厭煩,用心講解。

走了沒多少路,少年臉上滿是驚疑之色,俄頃又顯得佩服異常。長安街經營了數百年,街道縱橫,店鋪林立,各街道玲瓏秀麗,嵯峨而不呆板,活潑而不僵滯。城郭教坊,僧侶寺院,太白酒旗、販夫走卒,一派景秀繁華。隻見那二人一條街道走完,盡管馬鞍已多了不少東西。但少年仍覺意猶未盡,這時已到黃昏,二人到了一處天橋,忽見那老者立馬不前,少年見天橋邊的大柳樹繁密,不遠處人頭攢集,約有一百多人,均是淺紫色錦袍,內外圍成兩圈,靠裏麵的手執鋼刀,外麵卻都在馬上,佇立不前。

隻聽圈內刀劍聲起,原是五個矮胖男子圍著一個中年遊鬥,中間男子一襲白袍,使一柄長劍,他雖身形瘦弱,卻甚是靈動。右手在空中劃了個半圓,就能將左首矮子的刀引到另一人刀上,少年遠處看到,心中不住叫好,心盼白衣男子能贏,但五個矮子早已知曉對手意圖,每招都不敢用老,生怕會傷到自家兄弟。

馬隊中過來一個紫衣護衛,稱老者為“尚將軍”,這老者正是當朝宰相尚讓,這些日子大齊定都長安,他也除了的甲胄,當了宰相,橋上上年乃是他的義子。人群中騎白馬的頭目,身著金色鎧甲,威風凜凜,馬邊護衛用刀架著兩個孩子,聽那兩個孩子喊著“蕭叔叔,蕭叔叔”,口中語無倫次,嚇的渾身發抖,顯然極是害怕。

時間一久,白衫男子劍法漸緩,不時夾雜著以前使過的招式,五個矮子多見幾次,心裏便有了應付的法子,眼見合圍的圈子逐漸減小,白衫男子的劍法仍是不亂,挑、勾、粘每招都使得恰到好處,少年看了有數不出的妙處,斜眼瞟了一下義父,見他眼神默然,似乎在想些什麼。

忽見白衫男子劍交左手,橫著一劈,蕩開一刀,一腿朝右邊老者踢去,那老者不料,肩上竟挨了一腳,少年欣喜道:“這招是“朝天蹬”,真厲害啊!”

尚讓道:“看來龍兒沒白學,能看出這招已經很不錯了,”龍兒道:“義父說笑了,真比的話,孩兒哪是他的對手。”尚讓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適才那挨腳的老者大怒,單刀舞得虎虎生風,均被白衫男子一一化去,急得他嚷嚷大叫,旁邊的侍衛均覺好笑,為首的老者道:“胡老三,不要亂,大家結陣吧。”

隻見五人各自從懷中取出一根烏黑鎖鏈,鎖鏈兩端生有吊環。白衫男子冷聲道:“不要臉五大夫陣,也不怕辱沒了先賢。”

胡老三道:“等拿住了你,再看你放屁不遲!”說完便將鎖端一扔,五人將鐵鏈布成網狀,將白衫男子困在陣心。五根鐵鏈依次發出,方向詭異,白衫男子長劍蕩不開鎖鏈,徒手又抓不到鎖端,一時間被逼得團團轉。

這五個老者,原是山東泰安人士,因這五大夫陣而被江湖稱為“泰安五大夫”,泰山的五大夫樹曆來為人知曉,胡家五兄弟一直想出名,又為泰山腳下人士,便自己謅了這麼一個名字,借此幫著黃巢處理一些江湖上的事,說來與白衫男子暗諷也不無道理。

白衫男子左右躲避,卻絲毫不能跨出圈子一步,五人中任意三人互成犄角,都可獨擋一麵。一人長鎖直刺,兩人鎖端橫掃腰部,白衫男子好幾次差點被鎖鏈掃到,不覺額頭冒汗,一時間手忙腳亂,竟想不出什麼對策來,隻得用滾、閃等招式躲避。

外圍侍衛頭目想盡快完結案子,讓侍衛將刀伸入肉裏,兩個孩子吃痛,哭著大叫起來。白衫男子聽到欲加著急,口中不住咒罵當兵的是王八羔子、卑鄙小人之類的言詞。一個不留神,被鎖端打中肩胛,白衫男子吃痛翻到在地,隻得左右翻滾避開鎖鏈,滾了幾次,心中突然清明,如果趴在地上,不就不怕他來鎖了麼?

想到此節,白衫男子貼地而行,劍法一變,換成地蹚刀法,鎖鏈一時勾不到自己,陣法頓時失了大半威力。胡家五老鎖鏈太長,近身攻擊已是不能,數招過後,胡老二便腿上中了一劍。

胡老三見陣法被破,心中說不出的憤怒,棄了鎖鏈,縱身一撲,抱住白衫男子的腿,胡老大棄了鎖鏈,一刀砍來,白衫男子不能動彈,隻得用劍硬接了這刀。但刀勁奇大,隻覺虎口發麻,長劍脫手後,一柄單刀已然插在肩頭。

白衫男子隻覺奇痛入髓,忙右掌揮出,擊到胡老大左肩,順勢再向左滾去,卻聽“叮”的一聲,似有東西從懷裏掉出,卻是一顆珠子從他懷裏的小布袋中滾來,白衫男子暗道不好,撞到長劍,朝遠處飛去。

眾侍衛大驚,欲一哄而上,白衫男子長劍在珠子左近一挑,泥土碎石和珠子一起朝遠處天橋飛去,龍兒見珠子朝這邊飛來,心中納悶:“為什麼他們對這麼一個珠子感興趣呢?”

一時間塵土彌漫,天橋邊柳樹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白衣和尚,見他借著柳枝輕輕一彈,伸手接住珠子,右手一拂柳枝,雙腳借勁又是一彈,卻比剛才那一下速度更快,隻見他在空中連翻三個跟頭,就像岩間燕子一樣,一個跟頭比一個跟頭高,待第三個跟頭時,已然到了圈子中。

龍兒心中不由叫了聲好,卻聽場中有人道:“大師這招‘岩燕三疊’俊的很啊。”這時大夥這才發現圈子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和尚,卻是一身灰色僧袍,身材稍胖,臉頰四四方方,雙眼眯著,就像彌勒佛一樣,旁邊立著兩個孩子,正是剛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孩子。

白衣和尚到:“貧僧俗名叫齊忠,敢問大師法號?”灰衣和尚道:“貧僧業恩,不造殺業,唯知敬恩。”

齊忠心想:“敢情這老和尚一直跟著我,莫非已知我的意圖?”料想自己已不能再遮遮掩掩了,索性冷冷的道:“貧僧剛到中土,敢情業恩大師也知這招‘岩燕三疊’麼,那麼請賜教一二,也可讓小僧再開開眼見。”說完見馬上頭目兩眼鼓脹,似要噴火一般,馬前的兩個持刀則侍衛一動不動,顯然是被人點了穴道。

齊忠一心想顯露一下招數,讓業恩知難而退,左腳在地上劃弧,抹出兩塊小石子,腳尖一挑,兩石激射出去,兩個侍衛但覺腰間一麻,忽覺可以動了,心中不由大喜,再回頭看馬上頭目,見他滿臉怒容,忙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