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人一直立在祖父的邊上,天都黑了很久了,吳明德也沒有回來,大郎歎了口氣,先生布置了很多作業呢。
縣伯候氣得直跺腳,又見小個小孫兒又說不出個名堂,轉身拉著五郎回去了,“告訴你們的爹,讓他明天早上去我那裏,真是個不孝子,氣死老夫了。”
吳婉嬌躲在外麵走廊裏見祖父走了,趕緊提著燈籠上來,“快點做作業吧,睡晚了明天早上可起不來,”看了看走遠了的祖父,見五郎不甘心的回了回頭,吳婉嬌暗笑了一聲,上次聽了吳老爹的話才知道,那次在胡同口就是他把六郎拌倒來冤枉自己,這麼小心思就這麼歹毒簡直跟大伯母是一個模子出來的,祖父是個吃飯不管事的人怎麼會這麼熱心,肯定是這個小子求得。哼。
本來想問問自己的那本書有沒有還回來,見這樣隻好算了,明天再說吧。
吳明德此刻正跟自己年輕時的朋友在醉月樓呢,幾個人酒勁正酣。
“想不到,明德兄這麼有才氣啊,來,我應知年敬你一杯,”說完舉了舉杯,“我先幹為盡”說完很豪爽的喝完了灑杯中的酒,把杯子往他麵前倒了倒,一滴也沒有,吳明德用手按了按他的肩,“坐,坐,太客氣了”心裏有點發虛,“都是孩子們自己搗鼓的,言重了,言重了。”
“唉,明德兄,可不是誰都能搗出來這樣的東西,光一個書側麵題名注者,你知道幫我多大的忙嗎?鳴風書院的藏書樓省出了一半地方,一半地方,懂嗎?不僅如此找書又方便又快捷,豈是一個妙字了得啊。”說完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啊。
邊上的男人一如往常般慵懶,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群英姿,天生高貴的氣質被歲月刻畫得淋漓盡致,英俊的五官棱角分明,銳利深邃的目光遇到這微微一笑也不僅柔和下來,也舉了舉杯,“明德一向聰明有餘”
吳明德見他說這話,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子厚兄就別取笑了,荒唐啊,荒唐,來今天不醉不歸。”說完也把杯中的酒幹盡。吳明德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隻有一隻玉佩壓著禁步,其他身上別無飾物,頭上也是同款色的白玉簪,簡潔大氣,濃眉鳳目,鼻正唇薄。臉色因喝酒而稍顯紅色,恰到好處的微笑溫潤得似乎能包容一切。
應知年會意一笑,緩緩放下酒杯,理了理白衣袖子,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菜放到嘴裏慢慢咀嚼起來,今天他的裝束也非常簡單,烏發束著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上麵係著一塊羊脂白玉,也別無其他飾物,細長溫和的雙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膚,就似翩翩濁世裏的佳公子,真不虧是風流名士啊。
吳琮平隻管低頭夾菜,偶爾眯一口小酒,不動聲色的看著三個人之間的微妙,看到精彩處下意識的挑挑眉。
應知年感歎了一聲,“明年又是大比,京城又迎來一拔才子、賢士”
“哦,這麼快,又過了三年,時間真快啊,”吳明德隨聲附上。
“是啊,老子明年又可小賺一筆”吳琮平看他們終於不酸文了,接了一句。
“聽說,皇上要加恩科,不知是真是假”應知年搖了搖頭,“那幾位真是要可盡的撈才了”
“噢,這麼說,那明年的學子將是往常的雙倍啊,甚至可能更多,可惜老子就那麼兩家客棧,想再搞一個難啊。”
一時之間沒人說話,應知年是個清流不屑銅臭,吳琮漢家資深厚不屑窺視,至於吳明德半調子商人根本沒往這處想,隻有吳琮平感歎沒辦法賺這筆錢。
一行四人直樂到啟明星將落才回府,也就是第二天天亮的事了。
吳明德一到家就躺下去睡了。
吳婉嬌想到自家的店裏去看看,想跟吳明德說一聲,結果知道他剛回來,招來鐵柱,問他跟誰喝酒喝到現在,鐵柱自從上次營救老爺知道吳婉嬌是個正主意的,撓了撓自己的頭,“和常山郡王公子、中山郡王世子、四公子的先生一起喝酒的。”
“哦,”還有其他人在場,“喝什麼酒啊,要喝一夜,真搞不懂這些男人,這酒有什麼好喝的。”吳婉嬌嘀咕著,可把鐵柱樂死了,憋著又不敢笑,小娘子竟然敢管起自己的老子來,真是……
“哎,隻好下午來了。”
“好像聽老爺說吳公子想找地方搞客棧,問老爺要不要出一份。”
“為什麼要搞客棧?”吳婉嬌隨口問了一句,準備轉身走人。
“聽說,明年是大比之年,又加恩科的,來京趕考的學子多得去了,吳家公子想賺這筆錢呢”
聽到這裏,吳婉嬌的眼亮了,真是剛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真是……不對,不對,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我得好好想想,說完就一溜煙跑了,簾後的吳楊氏看到門口的情況歎了口氣,將來到夫家可怎麼是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