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冷嗎(1 / 2)

他載我的第四天晚上,我沒心思再計較他是發瘋還是中邪,還是膽子小,總之他自作主張地拽我下樓,自作主張地把我摁在電動車後座上,我都默認了。唯獨無法默認的是他拉著我的手下樓那隻兔子一如既往地狂跳,而他一鬆手兔子就沒影了。

第五天晚上,我仍舊被他拽下樓梯被他再回家去,那隻兔子的作息如故。如果不是看見他手腕上戴著那串辟邪的沉香木手鏈,確認我沒有因接近他而被鬼上身,我真打算吃個啞巴虧不要這個“搭載服務”,更不會自以為是地護送他回家當做之前他被狗咬的補償。

第六天晚上,有違一向的沉默,他說:“你的跆拳道是幾歲開始學的?幾級了?”沉緩的音腔毫無惡意,我就說:“七歲,黑帶三段。”以為他隻是打發時間隨便問問。而他接著說:“就算你爸逼你也別再發展了,怪叫人心疼的。”後半句很輕很輕,我竟至於鼻腔泛酸,視線模糊。有時候,還是……他對我說“怪叫人心疼的。”?對啊,這句話還是有人對我說的,盡管我一直都在被背棄,還是有那麼個人……未必他就不會厭棄我,但是至少此刻很溫暖很感謝,而我也僅有此刻而已。

第七天晚上,不隻是兔子跳了整路,我的臉一直在發燒,被風吹著也涼不下來。

第八天晚上,我請假回家,唯一的原因就是我不想再被自己的反常困擾,好好休息一下應該就正常了。

第九天晚上,放學鍾響,我手裏的筆還沒放下,他就惡狠狠地拽著我衝出去。沒有“兔子”也沒有“發燒”,而他回頭問我說:“你昨晚去哪了?我一直在教室等到封樓。”我承認,兔子擺脫不了烈火的糾纏,我也同樣丟不掉兔子,那就隻能讓兩者都適應。

“請假回家了。以後……如果你方便……我……和你一起回去。”

“嗯,走吧。”

他那晚睡得很沉很沉,她卻躁亂不安地輾轉反側

第十天晚上,我依舊沒適應“兔子”,“兔子”也沒適應“烈火”。但,總會習慣的,習慣了就什麼也沒有了。而他轉身對我說:“後輪胎沒氣。”

一瞬間,我身上確實有電流滾過,為什麼啊?僅是兔子和烈火就已經夠我受了。

“哦,那,那個,我,今晚,自己回去,再,再見。”

“你健忘嗎?昨晚你說的什麼?”

右手被包在他柔熱的掌心裏,隨著他有力的步調在冷涼的空氣裏輕輕擺著……我感覺到自己站在日光下金色的麥田,成熟的熱烈蒸騰的溫度流進心底彙成馨香的滿足。但是,我的內心明明很早以前就變異並飽和了。盡可能輕緩地抽出自己的手,手上的溫度卻愈加厚重。他止步,轉身看我,昏暗的夜色裏所有的一切都墮入死寂的黑暗,唯有他的眼睛像正在歌唱光明的星星,心無旁騖地握緊他的手掌會走上星星指引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