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李二妹送回了家,把情況向製片人作了彙報。製片人對這兩個專題都很感興趣,囑咐我要好好挖掘下去,爭取做出一係列節目來,並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我甭提多高興了。
回來的路上,我碰到了女巫。她像是突然從地下冒出來的,我發覺她時,她已擋在了我的麵前,我不由自主地撞在了她身上,手觸到一團柔柔的東西,我從沒經受過如此的遭遇臉刷的紅了。女巫今天和平時不一樣了,穿了條粉紅的裙子,看起來很溫情,全沒了往日冷漠的神情。她一把扶住了我的肩,並把我觸在她胸前的手移開了。“這麼急幹嘛,你把人家都撞疼了。”她很俏皮地看著我。我剛想伸手去給她揉一揉又觸電似的縮了回來。“對不起,對不起。”我連連向她道歉。她便笑了。她和我差不多年紀,眼裏有一種年輕人不該有的憂鬱。
“如果不介意,我想請你到我家去坐坐。”女巫看著我,盡量裝出很媚人的模樣,還是掩蓋不住內心的憂鬱,那種憂鬱很深,很頑強,無論給它塗上什麼顏色都遮蓋不了。
“好啊。”我說,我看看前麵的老房子,很想知道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是如何在一個破敗荒蕪的老院子裏生活的。如果說電視裏的《聊齋》美女是虛擬的,那麼我眼前的這個場景肯定是現實的。
她在前,我在後,我們沿著一條兩米來寬的土路走去。
“你是不是有點不信任我?”她說,“這裏的人都叫我女巫,你應該聽說了吧。”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很特別。說實話我有點怕你,你眼睛裏的憂鬱和尖銳讓我覺得不自在。”我覺得自己內心的很多想法都瞞不過她的眼睛,還是對她說實話的好。
“你一個中央電視台的大記者還會怕一個小女子?笑話,笑話。”她咯咯地笑起來,迎著晚風跑去,裙子揚得很高,露出了兩條美麗修長的腿。
我背著個龐大的攝像機,搖搖晃晃地跑著,怎麼也追不上她。幸好這一段路不長,等我氣喘籲籲地趕到她家的院子前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一塊大石頭上等我了。她從石頭上跳下來,接過我肩上的攝像機,把我迎進院子去。院子從外麵看很破敗,裏麵卻收拾得很幹淨,栽滿了各種各樣的花,雞冠花、向日葵、牽牛花……應有盡有。正是初夏時節,濃鬱的花香飄蕩在空氣之中,給人一種恍惚之感,仿佛回到了一本古典小說中了。女巫正是這本小說的女主人。
老房子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一觸即倒,除了邊上的幾間倒了一點,露出了褐色的椽子外,中間的都很健壯,那些黑油油的柏樹柱子在歲月的滄桑裏保持了它們的驕傲。
我穿過院子,才發現老房子是個回字形的建築,足有十多間,間間相連。在樓上還有一條走廊,正好繞著房子一圈,隻不過有幾個地方的欄杆已經倒了,但還沒掉落下來,像一段枯藤似的掛著。女巫把我帶進老房子的中堂裏,中堂布置得很幽雅,正中是一幅陳舊的山水畫,畫風恬淡自然,畫麵上有幾個人在悠閑地下著棋子。山水畫下麵是一張很大的案,案上擺著一對龍泉青瓷瓶,瓶裏插著幾枝百合花。中堂兩邊的柱子上都刻著對聯,字體一律是龍飛鳳舞的草書,我看了好大一會兒,也沒認出幾個來。中堂的中央是一張老紅木方桌和一套太師椅。女巫泡了一壺茶,和我坐在桌子上喝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