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有人就看見李二妹在村口晃蕩了,提著半瓶子白酒,麵色微熏。他一邊晃悠一邊喝一小口,哪兒人多他就往哪兒紮,好像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不罷休似的。最先看到李二妹的是那個老者,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手指著李二妹連話都說不出來。“他……他……鬼打牆……也不怕,是個……曆鬼呀!”老者的氣喘病就犯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白白的吐沫從嘴角流下來,樣子煞是怕人。李二妹也看到了他,本想走過去問候一聲,見他那個樣子也不願多事,繞著走了。
李二妹晃蕩著便到了村外的水泥橋上,這座橋是村裏和外界的唯一通道。現在正是村民們從外麵回來的高峰時期,很多人都看到了李二妹躺在橋欄邊的石凳子上,一邊往嘴裏灌酒一邊打量著走近的人。幾個膽子小的就不敢過去了,不一會兒橋的一頭就等下了好一團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時沒了主意。
有幾個膽子大一點走過去,給李二妹點了支煙,討好地說:“二妹兄弟,昨天晚上我在外麵幹活沒回家哩。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我一點兒也不知道。”另外幾個就附和著說:“對,對,我們都在外村幹活哩。”李二妹也不說話,直拿眼珠子瞅他們,瞅得他們把頭都低到褲襠裏了。李二妹又灌了一口酒,豪氣十足地說:“我李二妹想去哪裏就去哪裏誰管得住呀?”他又拍了拍大肚子,低聲對肚子說:“兄弟他們都是好人,你就不要為難他們了。”一群人又附和著說:“對,對,我們都是好人。”李二妹翻了個身,把臉朝向了太陽落下的方向。幾個人使了眼色,躡手躡腳地從橋上過去了。
沒一會兒,村支書來了。他用腳踢了李二妹一下,李二妹也不理他,拿白酒又灌了一口。“書記,你要不要來一口。”他把酒瓶子遞給村支書。村支書沒有接他的酒瓶子,他拎著李二妹的領子想把他提起來,但他提不動,李二妹的肚子實在太大了,這是村支書所沒有料到的。他覺得李二妹的領子勒得他的一隻手發麻,放開後他甩了甩,還是發麻。“李二妹,你搞什麼鬼呀,你弄得我手都麻了。”村支書生氣了,又踢了李二妹一腳,這一腳是用了力的,可惜沒踢著,李二妹的身子扭了一下,村支書的腳就踢在了石凳子上。村支書抱著腳蹲在了地上,大聲喊起來:“李二妹打人了,李二妹打人了。”李二妹說:“書記你搞什麼鬼呀?我哪裏打你了?”村支書不理他,隻是一個勁地叫。
村子裏馬上跑出一群人來,把村支書扶了起來。村支書說:“李二妹打我了,你們給我狠狠地揍。”這群人把李二妹圍住了,他也不怕,依舊不緊不慢地喝他的酒,等酒慢慢咽下去後,他說:“誰打我,我今天晚上睡誰家去。”這群人便麵麵相覷,不敢動手了。村支書就生氣了:“你們這群飯桶,我平時的酒肉都給你們白吃了。”“支書,他是鬼胎呀,碰不得。”這群人便散了,村支書隻好一拐一拐地跟著走了,一邊走一邊惡狠狠地說:“李二妹,你等著瞧,我不信弄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