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章 和司馬北談鬼(1 / 2)

有俠義心腸,又有很大的社會影響力的人,我認識得可不多。有些認識的,也隻是半麵之交,我認得人家,人家不見得認識我。我想來想去,也想不起幾個人來。這個時候,我竟也渴望自己能有那次和李二妹在北京時的那樣的能耐了,即使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也無所謂。

就這樣,我的心裏冒出了司馬北這個名字。這是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司馬北先生一生反對偽科學,跟什麼氣功大師,靈異大師,還有什麼功什麼法的大師們鬥爭了一輩子,曾經兩次遭遇暗殺,一次被刺破了脾髒,住院住了三個月;另一次被擊中了後腦,昏迷了一個星期。就在全國上下,為他惋惜的時候,他竟奇跡般地蘇醒過來,而且腦子保持了原有的清晰。不過了落下了羊癲瘋的後遺症。

我見到了司馬北,他對我的來訪很有興趣,還沒等我說明來意,他就詢問起鬼胎的事來。於是我把這件事的前前後後都說給了他聽,從采訪懷孕的男人開始一直說到李二妹像氣球一樣無限膨脹的大肚子。司馬北越聽越詫異,他說:“年輕人,你真是讓我犯難了,我是第一次無法用科學來解釋你所拍攝到的這個現象。這些天來我一直睡不好,心裏老是在想這件事。我也曾請教過中科院的幾個老朋友,可是他們都笑話我,認為我老糊塗了。在這件根本不是科學家所要關心的事上糾纏不清。”

“可這個現象是真實的發生過的。真實的東西,我們總該關心吧?而且,我也親身感受過鬼胎的巨大力量。”我不敢把自己也鬧過鬼胎的事告訴司馬北先生,怕他拿我也當研究品了,“你知道嗎?我們電視台的主持人高大丫就是在你昏迷以後,被鬼胎吸附到肚子裏麵去了。後來,在早上第一縷陽光的照射下,她又從鬼胎的肚子裏爬了出來。”

“這個我相信,就像我們看西遊記,我們都不覺得它是假的,因為我們有這個文化和心理準備。這幾天來,我拋開了科學的方法,我覺得用人文學者的觀點來解釋也許更合理一些。他認為這個鬼胎並不是真正的鬼,而是一種沉澱已久的亞文化或者是一種隱性的情緒。這種情緒平時是很難覺察到的,它很縹緲,但它又是真實存在的,一旦它積聚到一定的程度,它就會產生巨大的力量。就像你說的鬼胎鬧事一樣,那隻是這種情緒的具體化而已。”司馬北侃侃而談,看來他對鬼胎的研究是花了很多心血的。“在演播室裏,我已經注意到了,鬼胎的力量隻對我手中的鈔票起作用,而對我本身是不起作用的。那麼這種力量也可解釋為對鈔票和美女的一種攫取意識,這種意識由來已久,你說有什麼好奇怪的呢?不是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嗎?古人通過讀書攫取權力,再通過權力攫取錢財和美女,這種攫取意識在我們現代人身上實際上還在繼續流淌著。隻不過漸漸要被許多看起來貌似公平的東西遮掩了。”

我又回想起醫生的話,覺得司馬北說得是有些道理的。我所拍攝到的鬼胎實際上隻不過把這種攫取意識更具象化,更荒誕化了而已,本質還是沒有變的。那麼延著這一思路下去,酣睡的村莊,失眠的人群這些怪現象,也會得到合理的解釋了。那是對於權和官的敬畏、懷疑以及人本潛意識覺醒等多種情緒複雜交織的產物。

“至於鬼胎大鬧北京城的事件,我更把它看作一個集體催眠事件。人在催眠狀態中他所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對他自己來說都是真實,但一旦他醒過來。他就什麼都記不得了。”司馬北繼續說下,“我們是被嚇怕了的,所以這些的情景即使在我們的印象中出現,我們也不願意記住它了。”

“那麼,我怎麼對這個事件記得那樣清楚呢?”我忍不住打斷了司馬北的話,“可是這個大場麵的催眠實施者,他又是誰呢?”

“因為你是當事人,更因為你拍下了這些圖像,如果不是這樣,我想你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經受過那樣的場麵。至於說到實施者,我認為是沒有實施者的,隻有捅破者,你和李二妹就在不經意中捅破了這些日積月累的情緒的堆積,它們就爆發出來了。它們爆發了,也就煙消雲散了。然後在恰當的情景下麵,又會繼續堆積,又會爆發。這個故事不發生在你和李二妹身上,也會發生在其他人身上,你們沒有必要擔憂的。當然以後這樣怪誕的事,肯定還要發生,因為這種情緒暫時還不會平息,也許更長的未來也不會平息。世界有時候就是這樣真實而又荒誕的。”司馬北的思路突然洞開了,從一個完全不同的角度闡述了他對鬼胎的看法。

“可是有一個人她能夠控製鬼胎,她好像對鬼胎了如指掌。”我對女巫的神秘智慧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真有這樣的人?”司馬北驚訝地問。

我把女巫的事對司馬北說了,司馬北的驚訝很快消退了,他說:“她是個很有智慧的女子,她對人世的洞徹力非一般人所能比,所以她能把握住許多我們把握不住的東西。說白了也很簡單,她就是能把握住人的欲望,權力之間的平衡和角力的微妙關係,以及對鬼胎文化的深刻理解,這樣她在控製鬼胎的時候就顯得遊刃有餘了。當然,也許她有一點點巫術。巫術並不是迷信的東西,從古代開始,它也是用來控製人的。應該在精神和心理上能夠得到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