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被小女巫纏得沒法,隻好去懇求醫生,讓她們母女倆進去看一看。醫生嚴肅地告訴小女巫的媽媽:“現在病情不明,你們最好不要進去。要是他感染的是傳染病,你們進去麻煩就大了。”“我爸爸沒有病,他隻是髒了,你看他的腳都黑乎乎的,我給她洗一下就好了。”小女巫對醫生說。醫生笑了一下,覺得這個孩子的想法很特別,他說:“孩子,不時什麼東西髒了都能洗幹淨的。”“我能洗幹淨。真的,我能。”小女巫說。醫生想這也許是母女倆最後一次和病房裏的那個男人見麵了,他動了惻隱之心,同意了她們的要求。
小女巫和媽媽穿上隔離服,進了病房。我們在外麵焦急地看著,希望有奇跡出現。我問司馬北:“她真能用水把她爸爸洗幹淨嗎?”司馬北點了點頭。我看見醫生笑了,要不是戴著口罩,他一定會發出很大的笑聲來。
“你們搞什麼鬼?一個孩子的話也相信。走吧。”高個子催促我和司馬北回去。司馬北的臉貼在玻璃上,一動也不動,高個子的話他根本沒聽見。高個子示意我和他悄悄離開,我搖了搖頭。我相信小女巫的話。
小女巫的媽媽端來一盆水,小女巫用白毛巾沾了水,輕輕地擦拭著爸爸的皮膚。醫生難過地閉上了眼睛,為自己的愛莫能助感到羞愧。高個子對這個場麵一點都不關心,他根本不相信會出現奇跡。我和司馬北都盼望奇跡出現。小女巫把擦拭過的毛巾放在清水裏洗了一下,水還是清清的。“怎麼會這樣呢?”她想。她又擰了一把,小心地在爸爸的腳板上擦,小女巫覺得自己仿佛在擦一塊黑黑的煤。她再一次把毛巾放進水裏揉來揉去,想洗點黑黑的東西出來,但她失望了,因為毛巾本身就是雪白雪白的。
“別擦了,醫生會治好你爸爸的。”小女巫的媽媽拉住女兒的手,梳理著她額前淩亂的頭發。“媽媽,爸爸身上到底染上了什麼東西,怎麼洗不了?”小女巫問媽媽。媽媽看到幾乎整個碳化的丈夫,知道一點希望都沒有,她一下子昏倒在病床邊。“媽媽,媽媽。”小女巫撲過去抱著媽媽哭了起來,她的眼淚滴在盆子裏,吧嗒吧嗒地響。媽媽醒過來,扶著病床艱難地站起來,撲在了丈夫身上。
有一滴眼淚落在了辦公室主任黑炭一樣的腳上,這是一滴小女巫的眼淚,還帶著點熱氣兒。被眼淚打到的肌膚上頓時有了變化,那深深的黑色隨著眼淚的蔓延被洗了出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白點。“媽媽,你快看!”小女巫興奮地驚叫起來。媽媽看到這情形哭得更痛快了,她也把自己的眼淚打在丈夫身上,想讓丈夫的黑色褪得快一點。可是她的眼淚一點用處都沒有。“媽媽,你不要哭,讓我來。”小女巫把自己的眼淚抹到爸爸身上,被眼淚摸到的地方,用白毛巾一擦就擦出一團黑來。醫生看得目瞪口呆。
“我沒看錯吧?”司馬北高興地對我說,“她是我們的希望。”我問他小女巫的眼淚為什麼能洗去她爸爸身上的黑色。司馬北說:“小女巫的眼淚是最純最清之物,沒有受到過絲毫的汙染,再加上她天賦靈氣,她的眼淚就能滌蕩世間的一切汙穢。”“你真的是司馬北先生,我錯怪了你,不好意思。”醫生看到奇跡發生,改變了對司馬北的看法。他握著司馬北的手說:“我從醫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樣的病例,更沒見過這樣的救治方法。”司馬北歎口氣說:“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頭呢。”“更大的考驗?”醫生不解地問。“這個病人隻是個開始。”司馬北怕嚇著醫生沒有再說下去。
小女巫的眼淚畢竟有限,她爸爸被擦得白一片黑一片的,像隻非洲草原上的大斑馬。小女巫看著看著就想笑,但她不敢笑出來,怕媽媽罵她。“你怎麼不哭了?快哭呀,好把你爸爸救回來。”媽媽也看到了希望。小女巫一想著爸爸是匹大斑馬就哭不出來,眼淚也幹了。“你這是怎麼啦?你不想要爸爸了嗎?”媽媽問小女巫。“媽媽,你看,爸爸像隻大斑馬。”小女巫說。媽媽差點也笑出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