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吳嫂說,段瑞龍現如今不在府邸的妻子並非皇家指婚。換句話說,倘若她喬曉佳成為段瑞龍的妾,那麼就沒有第三個女人的位置了。
喬曉佳不知道玉峙仁是否打算重用段瑞龍,如果重用當然要把知根知底且掌控得住的女人許配給段瑞龍。
一時間,整件事似乎捋順了。
至於為何限製官員娶妻數量,便更容易解釋了,這就好比後世朝代中口碑不算好的八旗子弟,且不說國家的贍養教育問題,就說重要職務無非是那幾個空缺,一來,國家怠慢了哪位高官的子嗣都不合適;二來,避免滿城紈絝子弟帶壞風氣;三來,唯恐官員隻思淫。欲。
對了,還有一件事令喬曉佳感到訝異,段瑞龍居然隻有二十三歲,人高馬大、“凶光暗湧”,他哪裏像二十出頭的毛小子?除了說話直來直去的。
喬曉佳的心中大概有了底,如此就好辦了,隻要她表明心態不做妾,玉峙仁是不是就會放過自己呢?
……
待她先哄著了墨無名之後,繼而返回段瑞龍的臥室當看護。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喬曉佳打了個哈欠,倚在床頭木架前昏昏欲睡。
夜深人靜,雨疏風驟,木窗哐哐搖曳,將段瑞龍從夢中喚醒。
燭光已被寒風吹熄,他胡亂伸手一抓,觸到墨紫雨的身體。
他本想叫醒她,卻聽到均勻的呼吸聲,他放下手,彎起枕在腦後,記憶在這寂寥的夜晚越發清晰。
他的手指滑入衣衫,挑起係在脖頸上的紅繩,摩挲著繩子上那一枚金戒指。
曾經也是這般風雨交加的夏夜,風不算冷,卻很大,漆黑籠罩在天地之間,監管嬤嬤跑去關窗,他與她終於擁有了一刹那的獨處機會。
——風聲呼嘯,她聲若蚊蠅,段瑞龍攀附在她的唇邊,她喃喃道:倘若你未戰死沙場,一定要回來接我。天涯海角我隨你去。
他們在這一瞬間,甚至不知對方容貌,隻因心與心緊緊相連,便許下執子之手的諾言。
他為了活著回來見她,在四麵受敵、身重兩槍三劍的危情之下,咬緊牙關,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卻怎料,依舊來遲了一步。
——授勳大殿之日,他單膝跪於殿前,竟冒天下之大不韙,鬥膽請求:他段瑞龍不求名利,隻求皇上允許他給這一位未曾謀麵的妻子,以及未能降生於世的孩子一個名分。
然而,七日娘子絕無可能成為將軍明媒正娶的妻子。縱然魂歸地府仍舊是待罪之身。
而那一塊屹立在新寡村墳地中的墓碑前,也隻有亡死者生前的編號。
仿佛牲畜一般,連個名字都沒有。
可是即便如此,這一抹烙印在段瑞龍腦海中的香魂,是他這一生最刻骨銘心的眷戀。
現如今,唯有不停的殺戮,才令他記得尚存呼吸,唯有死在戰場,才可將遺憾連根拔起。
“呃?……”喬曉佳被一股大力拉倒,她的臉頰撞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聆聽著他強勁且紊亂的心跳聲,承受著近乎於捏碎骨骼的摟抱,她竟然莫名地陷入一片悲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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