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亂了心
“爸爸，媽媽和妹妹回家了嗎？”稚嫩的童音在靜寂的大街上顯得格外清脆，猝不及防地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轉頭看過去，隻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滿臉的笑容。明明空氣那麼冷，男孩的臉卻像是照耀在春日的陽光下一般，滿臉興奮，眸光清亮。
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夏鑰欽幾不可見地歎了口氣，笑著開口：“有家人，真好。”語氣裏卻是滿滿的無奈和莫名的嘲弄。
“可是，並不是每個家庭都是這樣的。”葉逸凡盯著遠處眯起了眼。
夏鑰欽看著他，清俊的麵容突然讓她有心疼。他看向她，嘲諷一笑。“一個圓滿的家庭固然美好，可是，當這種美好被人破壞時，而且這個背叛的人還是你至親的人，曾經美好的記憶就成為了噩夢。”
她久久不說話，心裏五味陳雜。一瞬間，又是沉默。
原來，家是那麼脆弱的地方嗎？輕易的遭受背叛，輕易地讓曾經種種生活的美好的印記支離破碎，成為殘骸，落滿一地。憂傷，留給了九歲的女孩，被迫承受身與心的煎熬；痛苦，留給了十八歲的少女，解放了身與心的迫害，卻已沉入深海，不見陽光。
她深深吸了口氣，仰頭看著前方落滿雪的天空，緩緩地說：“即使是噩夢，一切也會過去的。很多人，都已經去了很遠的地方，不再回來了。”
她又狠狠地呼出一口氣，衝他一笑，提高語調。“葉逸凡，咱們來玩打雪仗吧。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跟別人玩過了。”
不等他回答，她已經跑向前方，蹲下身很快捏好一個不成形的雪球，不等他反應，一團雪白已朝衝擊過去，正中黑色大衣的胸口。擊碎的雪沫沾上臉頰，冷的觸覺才讓他醒悟。
夏鑰欽笑起來，一邊忙著捏雪球，一邊忙著觀察他的反應，那邊已然也行動起來了。
“你砸不到我，哈哈哈。”她左閃右躲，一麵又迅速地朝他攻擊。
頭發上、肩膀上、眉毛上全是雪的痕跡，被砸亂的頭發讓他看起來微微有些狼狽。“你投籃的技術還真好。”他淡笑著躲過迎麵而來的一擊。
“你也不賴。”她笑著衝他喊。
短短的十幾分鍾，兩人身上早已經雪跡斑駁，盡是融化的雪遺留下的水痕。兩人喘著氣，動作已然減慢。夏鑰欽雙手捧起一大推雪，用力向天空撒去。萬雪紛飛，她像個孩子一樣歡快地跟著旋轉起來，嘴裏高喊著：“下雪啦下雪啦。”
放縱的快樂漫天飛舞，將她的心帶到喧囂的歡樂中，就像是很多年前一樣，她還是那個天真的女孩，他也是那個總說會照顧她的小男孩，他們一起奔跑，一起歡笑。
“小心點，別摔倒了。”葉逸凡在一旁提醒。剛說完，腳下一滑，她向後倒去。
“小心。”焦急的呼喊伴著伸過來的有力的手臂，一起倒在落滿雪的街道上。
臉頰碰觸的堅實的胸膛傳來溫暖的跳動，一如那天他霸道地將她的頭按在胸膛處一樣溫暖，讓她覺得安心。
“沒事吧。”耳邊的氣息傳來。
“沒事。”她笑著回答，仰頭看他。“你怎麼樣。”
“我沒事。”他微微搖頭。
兩人相識，彼此的眼裏倒映著對方狼狽的模樣，頓時都大笑起來。他的笑容綻放開，如冰雪中的蓮花綻放，暖了人心，卻讓她亂了心。
雪花紛揚，亂了笑容，也亂了他的心。手掌處傳來的身體的柔軟讓他就想這樣一輩子擁抱著，不離不棄。
在她看不見的角落，他彎起有型的唇角，眼裏盡是**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