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浮屠騎著一匹茴爾卑斯純種馬載著身後的阿瑞斯跑出波撒珊城堡,莊園內一個叫羅曼的村子附近有個大山坡,頂部很適合觀賞瑕多麗莊園全景,很久沒有和阿瑞斯一起看夕陽的李浮屠策馬前行,一隻他飼養了兩年的遊隼在他們頭頂飛翔,頗有左牽黃右擎蒼的意味,衝上山坡,李浮屠竟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清瘦背影,一如當年德古拉之牙占星樓。
她?
跳下馬的李浮屠讓阿瑞斯繼續坐著,牽著馬來到她身旁的山坡頂點,果然是她,一張比阿瑞斯還要蒼白的臉龐,雖然清致,卻是一種不沾半點人間煙火的病態,與當年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個在占星樓仰視星空的孩子長成了少女,她側臉抬頭看到李浮屠,那雙原本並沒有太多情緒波動的眸子頓時靈動起來,李浮屠輕輕一皺眉,不再計較,俯瞰瑕多麗。
“你還會來看我嗎?”她緩緩開口,陪著李浮屠俯視莊園的旖旎風景,她似乎是個天生的悲觀主義者,相逢伊始便想到了離別後是否能夠再次重逢。少女就是澳狄斯親王的寶貝女兒潘多拉,如果不是她開口要來瑕多麗,驕傲的帝國第四騎士這輩子都不會來這裏狩獵,整個帝國都知道這位親王戰場上唯一的敗績是翡翠河戰役,而情場上則跟波撒珊城堡的女主人有關。
“我討厭這種語調。”
李浮屠輕聲道,吹了一聲口哨,那隻翱翔於頭頂的遊隼迅速俯衝下來,在輪椅上的少女驚訝中落於李浮屠的肩膀,這隻頗具靈性的飛禽親昵地用鳥喙摩挲著李浮屠臉龐,養鷹玩隼是他的強項,奧格斯歌城貴族大多也有養鷹隼的習慣,可卻絕對不會有一人去親自伺候這類長羽毛的畜生,這是體力活,又是技術活,更需要耐心。
“它是你的?”
潘多拉凝視著站立在李浮屠肩膀上的遊隼,喃喃道:“即使是一隻寵物,但能飛翔,真好。”
李浮屠伸出手指逗著肩膀上的遊隼,吹著口哨。這是一隻體型較小的紅嘴桃花隼,小卻快,極其敏銳,攻擊性極強,在李浮屠看來體型比它稍小的燕子隼根本就經不起這隻桃花隼的幾爪子,即使對上兔虎這類甚至能夠拎起小水獺的中型隼也不遜色,唯一的特點就是太喜歡爬高,尋常訓練獵隼新手根本不敢輕易放手去盤。李浮屠見她一臉羨慕,輕聲問道:“你喜歡?送給你。”
愣了一下的潘多拉低下頭,柔聲道:“它不是我的。”
很不文雅翻了個白眼的李浮屠一聳肩,紅嘴桃花隼一飛衝天,道:“你要真喜歡,我替你‘熬’一隻出來。”
“真的?!”
少女猛然抬頭,一臉不敢置信,隨即疑惑問道:“什麼叫‘熬’?”
李浮屠坐在草地上,叼了一根小草,道:“抓到一隻鷹隼都需要先磨去它的野性,至於具體怎麼個熬法,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其實一個女孩子最適合鬆子或者燕隼,不過這兩種都上不了台麵,所以你這個嬌貴公主要玩鷹,還真得我這種桃花隼,不過最好的桃花隼是象牙色鳥喙,不好找,總之我給你熬出一隻來就是。”
少女望著天空中飛翔盤旋的桃花隼,心神搖曳,那張清瘦的臉龐也浮現出一抹沐浴在陽光中的柔和。
“走不出一幢房子或者走不出一座城市,並不代表那就是牢籠。真要鑽牛角尖說起來,誰不是禁錮在籠子裏的角色,你就別給自己畫地為牢了。”李浮屠輕聲道,幹脆躺在草坪上,叼著那根小草,細細咀嚼,就能體會出這種甘草的甜味,“這種大道理其實都是扯淡,我這個人最見不到一個人的顧影自憐怨天尤人,尤其還是個孩子,活著就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