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教區紅衣大主教伊耶塔緩緩走下馬車,寬大教袍曳地,不可避免與塵埃接觸,可這位傳聞有深度潔癖的大人物卻沒有顧忌這街道上的灰塵玷汙了他這身紅色教袍,朝著羅桐柴爾德府邸方向默默禱告。
帝都似乎有這樣隱諱的說法,奧古斯丁可是這位昔日的督主教大人的福音,羅桐柴爾德家族是現在這位紅衣大主教的聯係教廷與俗世的橋梁,至於內幕真相如何,恐怕隻有虔誠禱告的西北第一教父和不遠處笑容安詳的公爵夫人才清楚。
伊耶塔一眼就認出幾年前施洗的孩子,笑容愈發和藹,來到公爵夫婦身邊,本來已經縮回袖子的手再次伸出來摸了摸李浮屠的腦袋,華貴威嚴的紅色教袍,尖聳的潔白宗教帽子,讓這位老人顯得淩駕於眾生之上,語氣似乎也沾染了神聖氣息,“孩子,我一直在見證你的成長,你會成為主的寵兒,因為你對主心存敬畏。”
“教父,您為什麼悄聲祈禱呢?”
李浮屠孩子氣問道,他並沒有稱呼伊耶塔為紅衣大主教,而是以一個被施禮者的孩子身份自居,這無疑等於他先於家族向這位權勢彪炳的大人物伸出了橄欖枝。但讓真誠麵具後李浮屠感到驚訝的是伊耶塔“心存敬畏”這四個字,確實,他來到這個世界後一直在極力讓自己變強,不為王朝爭霸,隻求滋潤地生存。
“真是個虛心的孩子。”
紅衣大主教大人感慨道,如今的貴族少爺們是越來越浮躁了,極少有這樣樸實誠心的孩子,和公爵夫婦打招呼後伊耶塔牽著李浮屠的手走入府邸,循循善誘道:“我的奧古斯丁,主說:‘你們禱告的時候,不可像那假冒為善的人,愛站在會堂裏,和十字路口上禱告,故意叫人看見,我實在告訴你們,他們已經失去了他們的賞賜’。所以故意讓別人看見的禱告,如同油腔滑調的小醜,即使聲音如雷,他們的禱告也不會蒙神悅納。”
李浮屠輕輕點頭,回首望了一眼那輛樸素馬車,沒想到地位崇高了,馬車也小了,這個已經登上紅衣大主教寶座的他的教父應該還能再往上走吧?
可李浮屠似乎忘了,紅衣大主教之上就是牧首。
史詩大陸上有兩大教廷,如日中天的拜占奧教廷,她的教徒遍及史詩大陸,甚至連把梵特蘭蒂岡教廷建在朱毗特城的神聖帝國也有大批拜占奧教廷的忠實信眾,正是這批人在帝國東南瑪敦郡塞繆耳森林糾集其他異教徒公然與帝國作戰。
讓曆史觀察家們納悶的是,神聖帝國的王權統治十分頑固,社會卻並不死氣沉沉,但偏偏這個國度的意識形態卻極具保守性,一點都不符合常理,梵特蘭蒂岡教廷一定意義效忠於帝國皇帝,與拜占奧教廷同一根源的前者拘泥於古代聖德芬教會的教義和禮儀,信守《馬尼西亞信經》和前五次聖德芬公會會議的各項決議,對它們不做任何改變補充和革新。
有一點尤其與拜占奧教廷形成鮮明對比,他們拒絕拜占奧教廷“教皇永無謬論、永遠正確”的觀點!
教皇是拜占奧教廷的絕對核心,但神聖帝國的梵特蘭蒂岡牧首卻無法像前者那樣站在精神領域的完美製高點,他的地位僅僅是稍高於紅衣大主教,甚至有些時候,牧首不得不服從於十人組成的紅衣會議做出的決定。
塔科戰戰兢兢跟隨在眾人後麵,再古怪孤僻的信徒也會有自己的忠貞信仰,所以塔科對魔法工會懷有敬意,對教廷更是從無質疑。
伊耶塔沒有想到公爵夫婦會讓一位外人跟隨他們一起來到書房,不禁多瞧了塔科一眼,伊耶塔最顯赫身份固然是紅衣大主教,可他同樣也是一個實力驚人的帝國皇家魔法協會核心成員,要不然這次奧格斯歌城之行教廷絕對不會隻派遣兩名三交叉護殿騎士,能夠感受到塔科核砝波紋的伊耶塔微笑問道:“這位魔法師是?”
李浮屠帶著一個被施禮者該有的卑微態度輕聲道:“塔科副院長是我的家庭私人魔法師,他對魔法有著世人有點小誤解的虔誠,教父,我相信,您一定了解一個癡迷於探索魔法世界的信徒、他會在日常生活方麵表現得不夠熱情。”
公爵微微皺眉,似乎沒有料到自己的兒子會私自聘請私人魔法師,按照羅桐柴爾德家族的資本,完全可以讓奧格斯歌最有權威的老魔法師來做這份榮耀職業。
公爵夫人輕輕握住丈夫的手,朝他輕輕一笑。
伊耶塔慈祥笑著接過李浮屠遞過來的那杯香醇奶茶,含有深意地瞥了眼身體僵硬的塔科,點頭道:“我能理解,我的老師就是這樣一個安靜的人,他很早便反複提醒我一個真正的魔法師或者奧術師不應該沉醉於交際,不過世人難免偏見,所以存在這個誤解也很正常嘛。我作為一名教徒,宗旨便是消弭信徒的傲慢、偏見等一切不被主接納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