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廳堂,立時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小烏騰空而起飛向高空,轉瞬消失了蹤影。四周的天光已經昏黃,看不到路燈,卻能感受它的存在。鬱鬱蔥蔥的花木中混雜著假山錯石,還伴著潺潺溪水,不遠處一角丁香、玉蘭樹散發幽然的香,湛藍的燈光打在樹枝,營造了恍在深山的錯覺。
“這裏很美,矯揉造作的美,你心裏一定這麼認為。”
“挖空心思隻為揣測別人的心思,這是你做人的習慣?”
“隻是對你。”
“噢?我何德何能,敢當此殊榮?”
“我從小在鄉村裏長大,那裏的秋天最美,遍地金黃,我總是一人坐在河邊樹下,看著對麵夕陽慢慢往下沉,養父是個農民,蘇珊是擠奶工,她是我的養母。”
我靜靜地聽並不插話,他繼續說:“我不到六歲就學會擠奶,蘇珊盡可能在一旁守著,她怕牛會踢傷我。養父規定每天活沒幹完就不準吃飯,他是個酒鬼,喝多了就喜歡打人。蘇珊死的那一年,村裏來了一個律師,他自稱受人委托讓我去劍橋讀書。”
“多麼熟悉的橋段,你的蘇珊可是叫你為匹普?”我嘲笑。
他站定,很沉著地瞧著我,我突然一陳眩暈,黯淡星空下,他竟然有著與麥先生一模一樣的眼睛,我幾乎站不穩,他扶住我,鐵般的手牢牢掐住我的手臂。“可兒,可兒,你還在執迷?”他低聲念著我的名字,然後俯下頭吻我。
他的吻有甘草的味道,我冷靜地推開他,這種伎倆對於小女生可能有用,對於我?哼,我在心底冷笑,順手摘下一朵玉蘭,緩緩道:“我不知道你的故事有幾成真實,執迷?!對於一個長期生活在國外的孩子,你的中文可真算不錯。”他所言的執迷是指什麼,我並不想說清楚,我就是我,和誰戀愛、結婚也許得他們說了算,可是我的內心沒人管得了!
“我就是我,就如這花,經我手摘落、經我手凋落。”我一邊說一邊緩緩扯爛那朵玉蘭。
月光揉進邁克那雙純粹、冷灰的眼眸,他對自己的失敗猶自不信:“你,竟然沒有認,”他的話被打斷,一個女聲摻進來:“是可兒,我們好久沒見了。”
我很感謝這個不速之客,一個摩登女郎從假山繞著走過來。一聲輕呼,她腳下不穩直往旁邊的小溪摔去,電光火石間邁克一個箭步衝上前攬住女子的腰,她驚魂未定喘著嬌氣緊摟著他的脖子,邁克結實的胸脯一定很誘人,英俊的麵孔如神祗般眩目,過了好幾秒,她才嬌羞著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今天可就慘了。不過,你救了我沒讓我跌進水裏,讓可兒失望了。”
“光兒,好久沒見了。”我向她打招呼。
光兒一直盯著邁克,我有她眼中成了隱形人,“你是誰?叫什麼?”她問邁克。
“邁黑,”他回答時很快地掃了我一眼,“不過,大家都習慣叫我邁克。”
“你好,邁克,我是光兒。真是奇怪,我竟然沒有見過你。”她向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