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淚水流進我的嘴，我哭得無法喘息，他沒有絲毫憐惜之意，反而吻得更加深入和狂野，他將我的身子死死捏入他的懷中，簡直要我嵌進他的體內。這是讓我感到陌生和恐懼的麥先生，我半近昏厥，可他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眼前一黑我昏倒在他的懷中。
醒來時，我已是身在溫暖的車內，身上蓋著外套，車子平穩地行駛，又是那條路，我痛苦地閉上眼。麥先生坐在駕馭室內，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開車。
車子在荔園停下，我打開車門，將外套還給他，
“其實我跟麗華沒什麼兩樣，我曾經以為自己懂你，可是我錯了，我還不如麗華，她能身披與生俱來的美貌成為大家閨秀的典範。而我，隻是淪為你們的玩物，我根本算不上聰明，隻是天底下最最愚蠢的女人。”
“麥先生，你說過你隻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麗華，可是你今天這樣對我，”我想到和麗華一起遭遇的車禍，“你能告訴我一句實話嗎？”
我的嘴裏還保留著他口中的血腥氣味，我貼近他的胸膛，他的喉結不易察覺地動了一下，“麥先生，就答我一句，行嗎？”
“是什麼？”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麗華突然遭遇不測，”我盯著他的眼睛，“你會娶我嗎？”
麥先生沒有一絲驚訝、沒有一絲不安，仿佛這是天底下最最普通的問題，他回答我，連眼瞼都沒有動一下：“可兒，我從不回答假設的問題。”
“可是，麗華會。如果我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她，麥先生，以你對她的了解，她會如何回答我？”威脅麥先生，我竟然敢威脅他，這在以前連想都不敢。
“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她？今天發生過什麼事情？”
想起剛才在他的狂熱下昏厥的我，“吻了我，你剛才吻了我。”
“噢，你是指這個，”麥先生將我的頭扳正，讓我的臉在完全顯露在月光下，他細細地打量我，輕歎了口氣：“可兒，告訴我，我是第一次吻你？”
我想起那個晚上，那個可怕的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在我的腦海裏回放，我搖著頭回答：“不，不是的。”
“那麼，以你的了解，麗華再次聽聞相同的事情發生，她可會采取與第一次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
這句話如一道蜿蜒的閃電在我的麵前突然炸裂，月光將我的潰敗展露無疑，他同情地抬起我的下巴，大拇指重重地按住我的下嘴唇。
“你，告訴她了？”
“我和麗華之間從來就沒有秘密。”
我惡毒地笑著，“你在撒謊。你和麗華之間從無秘密，麥先生，你在撒謊，我從來沒有見過有哪一對夫妻之間的隱秘比你們多。”
“嗯，說說看。”他放下拇指。
“十年前，K沒有發生劇變前，你為什麼不和麗華定婚？你們的婚約是在媽媽故意殺人罪被判定後宣布的，這根本不合常理，明明知道是條破船，以麥太的性格，她為什麼還會讓你跳上去？你可是她唯一的兒子。”
麥先生的眼睛爆裂出一個細微的火花，還是被我捕捉到了，雖然我還不夠明白，但是這句話戳到了他的軟肋。
“還有嗎？”
“結婚十年，眾人眼中的神仙眷屬恩愛了十年，竟然連個一男半女都沒有，麥先生？這不夠奇怪嗎？為什麼？麗華會生不出孩子？她那麼年青就嫁了你，你們為什麼沒有孩子？麥太那麼肯定地認為原因出在麗華身上，她為什麼就不認為可能是你的原因？”
我清晰地看到麥先生的左手打了個冷顫，他掩飾得極好，可我還是看到了。
“還要我說下去嗎？”
他點了點頭，拿出根煙點上，這還是我第一次知道他抽煙。
“一年不到，麗華竟然連接三次遭遇不測，每一次都是死裏逃生，為什麼？麥先生，你鼓吹你們之間從無秘密，可是她三次差點死掉，你竟然都毫不知情？”我牢牢盯著他，麥先生真得毫不知情嗎？還是故作不知？
麥先生臉色大變，近乎氣急敗壞地扔掉香煙，“三次，死裏逃生，她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看不出他是不是在演戲，如果他是真不知道，那麼幕後指使者又會是誰？誰如此痛恨麗華，非要致她於死地才罷休。
我緩緩走向荔園的大門，任身後車子發動、車輪摩擦，連頭都不回一下，“姻緣天注定，你的就是你的，旁人想奪也奪不走，我很信，你呢？”這是麗華反問光兒的話。
注定發生的事情，非人力可逃避、阻擋、改變，世人稱之為天意。麗華為什麼會對光兒說這種話呢？還是借題發揮，說給我聽呢？
打開大門，漆黑一團，我才記起阿玉請了幾天假回老家，我沒有開燈，隻是借了月光摸索著走向二樓的臥室。
說不出的倦，說不出的厭，我直挺挺地倒向床，觸碰到溫暖、幹燥的床單，眼睛一酸，淚水無聲地滴下。忽然，我察覺到異樣，屋裏還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