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心口處插了一把水果刀,鮮紅的血把他幹淨的襯衫染紅了一大片。我雙腿一軟,不停的喊著老夏的名字,搖晃著老夏的肩膀。
老夏一動也不動,血還在不停的往外冒。
我的心口也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疼得眼淚不停的往外砸。八歲的我隻知道老夏要是出事了,以後再沒有人給我講故事,沒人給我買吃的穿的,沒有人給紮辮子了……老夏對我的那些好,以後都不會有人再這樣對我好了。
後來,在我經曆過許許多多人世間罪惡和黑暗時,那種生離死別的痛苦才慢慢的侵入我的骨髓裏,印入我靈魂深處。
無數個墮落的夜晚,我都會幻想如果老夏一直活到我長大,他這個父親一定會為我撐起一片湛藍寬廣的天空,我也能像那些幸福的小姑娘,有父親的庇佑,在父親的縱容下,肆意的享受青春的美好。在到成家年齡時,領著自己的男朋友給他把關,讓我以後的孩子可以喚他一聲“外公”。
人生沒有如果……
在我哭的死去活來時,我媽已經打包好衣服拎著一個箱子從我和老夏麵前離開。我這才意識到是我媽和那個男人把老夏害成這樣的。我撲上前扯住她的衣服不讓她離開。
我媽不耐煩的一巴掌刮向我,嘴裏罵著,“你哭毛喪,他又不是你親爸。”
我臉上火辣辣的疼,聽到隔壁鄰居向我們家跑來的聲音,手更是緊扯住我母親的衣服不放。我媽也急了,怕她跑不了就罵我,“殺千刀的喪門星,快放手。”
我還是不放,我媽抬腳就往我胸口狠踹了一下,我疼得一屁股跌坐在血泊裏,衣服上沾滿了老夏的血。我媽再也不看我一眼就拎著箱子跑了。
鄰居趕來還幫忙報了警,我家一下子被人圍的水泄不通。我看著大人們把老夏抬到擔架上,哭得撕心裂肺。老夏的親戚在知道消息後,也趕來了。親戚們沒有人安慰我,他們孤立我,用憤恨埋怨的眼神瞪著我,哭著向警察控訴我媽和我。
從親戚的嘴裏,我才隱約的知道我不是老夏的親生的女兒。那個從房裏跑掉的男人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媽和老夏結婚前和那個男人鬼混懷了我,男人家裏有老婆孩子不肯為我媽離婚。我媽就在和老夏相親後火速嫁給他生下我。那個男人的老婆孩子幾個月前在一場車禍中喪了命。我媽這次回來是要帶我去和那男人相認的。
老夏不肯讓他們帶走我,他們就在村裏到處宣揚老夏是窩囊廢,幫人養孩子。
就這樣,在我八歲的這一年,我的親生父母一起殺死了最疼愛我的老夏。我的人生以我不可預知的速度滑向了深淵……
我被帶到警察局,給我做記錄的警察是個年輕的警察,他問了我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我認真的回答每一個問題,並且哭著求著警察讓他們一定要幫我抓到害了老夏的那兩個人。
等做完一係列冗長的記錄,天早已經黑了。老夏的那些親戚相繼的離開了警察局。隻有我,被孤零零的留在了警察局。我心裏想著老夏平日裏對我的好,委屈的眼淚漫上眼眶,我在警察局大廳裏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