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不打人的日子其實很難熬,但是我盡量試圖控製自己。
隔壁的那個女人還是很輕易的就能撩撥起我的怒火,這麼多天了,她唱歌的水平非但沒有成功,反而越來越退步了,不僅一個字不在調上,連嗓子也跟著沙啞沉悶起來,聽起來,就像生鏽了的金屬摩擦聲。
不過,我已經習以為常。
那個女人再唱歌的時候,我會用消毒用的棉球把耳朵塞住,雖然不怎麼管用,但是那種清涼的感覺從耳朵裏蔓延開來,還是挺舒服的。
我再也沒有打過醫生,也沒有跟那個醫生說過話,那個醫生在病曆上寫:病人進入抑鬱階段。
我從他和其他護士的談話中能夠猜出,像我這樣間歇性精神病患者,或者說抑鬱狂躁症患者,當然我不是精神病,但是他們認為我是,我也沒有辦法。他們說像我這樣的患者,會有一段時間表現的相當狂躁,另外一段時間表現的相當抑鬱,我現在正式進入抑鬱階段。
其實抑鬱他媽個頭啊,這個鬼地方,就算是一個好好的人進來,被他們整幾天,也肯定會抑鬱的。
對此,我相當不滿,但是我並沒有說出來,我隻是很配合的跟著他的口令抬起手,分開腿,讓他每天進行例行檢查。後來他們確定我沒有攻擊性,便也不怎麼綁我了,隻是還會把我拷在床上,防止我逃跑。
我才不想逃跑呢,說不定還沒跑到門口就被斃了。
我的一隻手拷在床上,隻能在床的邊上小範圍的走動。
幸運的是,我爬到床上跪著的時候,還能看到窗外的一角。
這個活動很快成了我最鍾愛的娛樂方式。
有一天,我往外看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陳紅。
我從那個婀娜的步態中一眼就能看出,絕對不會錯。
她和那個醫生走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麼。他們的距離不是很近,始終保持著一個很禮貌的距離,但是他們兩個的眼神,讓我敏感的覺察到:這兩個人眉來眼去,肯定有奸情。
後來,隔壁那個女人不唱歌了,我以為她走了,緊繃著的心終於放下來。沒想到有一天晚上她竟然開始敲我的牆,有一下沒一下,聲音從小到大。
剛開始我以為是老鼠,沒有搭理她,蒙上被子繼續睡覺。畢竟這是醫院,有個別喜歡死屍的老鼠爬來爬去也不奇怪,我犯不著為了它們毀掉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心睡眠。
可是,後來,那個敲打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我開始受不了了,我下了床,讓自己的身體盡量的離那堵牆近一些,湊上耳朵。
我沒有發火,我知道我如果大聲咒罵肯定會引來獄警和醫生,那樣我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我可不想再一整天被綁在床上。
我小聲的問了一句:“你想跟我說話嗎?”
那邊敲擊的聲音停了一會兒。
我知道她聽到了我的聲音。
這扇牆的隔音性能本來不好,甚至還不如那扇破門。
“你想說什麼?我聽著呢?”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我也非常渴望有個人能和我聊聊天。在監獄的時候還有葉子凝,那個女人真的是個高材生,動不動就莎翁和國外文學史,跟那些土包子不在一個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