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輛慢車,老式的綠皮,開起來經常給別的車讓路,委屈窩囊的有點兒像我自己。
我忽然很同情這輛車,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才開出不到一個小時,已經停了三次。
時間很快到了深夜,我們才挪了不遠的一段距離。
我的那節車廂本來就我一個,到了深夜,忽然走過來幾個想找地方睡覺的人。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有點兒像農民工。他們帶著安全帽,衣服上有白灰和油漆的汙漬,手裏拎著的幾個塗料桶裏,亂七八糟的塞了一些衣物,有幾個身後還背著打鋪蓋卷,看起來像剛從工地上回來,或者正在轉戰別的工地。
他們的嘴裏說著方言,我聽不太懂,也就不去聽了。
我的座位上有本雜誌,可能是前麵的旅客留下的。
我拿起來,隨手翻了幾頁,就有些犯困,過了一會兒,我就開始打瞌睡了。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了幾個人悄悄的議論著,他們的聲音很低,說的很快,我還是勉勉強強聽到了幾個詞語。那些詞語汙會不看,我想捂住耳朵,但我知道,那樣做無疑會激怒那些人,在這個空蕩蕩的火車上,他們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來。
乘務員因為人少,很少過來巡視,甚至連掉落在地上的垃圾都不過來收拾一下,這個時候,我是沒有辦法指望別人來幫忙的。
我眯了眯眼睛,看見了他們盯著我的胸部不懷好意的笑。
我摸了摸領口,忽然醒悟了過來。
難怪他們會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原來是我剛才跑的匆忙,竟然忘了我是一副什麼樣子。
在他們看來,一個女人孤身一人,大半夜行李沒有一件的獨自乘坐綠皮火車,而且還衣衫不整的露出了兩個大半邱,這放在哪個男人的眼裏都不可能不想入非非。
我趕緊整理一下襯衫,轉過了頭,看著窗外。
窗外的燈光一直靜止著,這趟列車的目的地並不遠,正常時間本來明天早晨就可以到的,可是如此一停,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哎,真不知道前麵那輛要避讓的車究竟是什麼車,竟然比蝸牛還慢。我正想從椅子上抽過那本雜誌,再打發打發無聊的時間,卻覺得一個人影閃過,很快有一個人坐在了我的邊上。
是個男人,而且就是那幾個農民工中的一個。
我沒有敢看那個人的臉,隻是身子頓時僵硬了起來。
這個時候,在這個空蕩蕩的車廂裏,他忽然坐在了一個孤身女人的旁邊,不用問也沒有安什麼好心。
我的心跳加速,我遇到過各種各樣的男人,可是在火車裏,和這麼多人……我還是第一次,我想起那些近期發生的惡性傷人事情,不覺有些害怕。那些事件,大多數是發生在這樣僻靜的地方,周圍有一群陌生的不明身份的人,還有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你一個人嗎?”我正胡思亂想,我旁邊的那個人忽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低沉,還有些沙啞,咕嚕咕嚕的,好像嗓子裏含著一口痰似的。
“我,我有朋友的。”我撒了慌。我沒有看他,而是笑了笑,指了指前麵的車廂,“他剛剛去吃飯了。”